直至餐宴结束,离席的沈家母女也未再归。
王妃留下年岁大的夫人们说话,年轻的女娘们则得了自由,可在园中自由走动。
虽是赏荷宴,但可供人嬉戏的玩意儿也不少。
什么投壶,采莲,甚至是以莲做诗的纸案。
总归,雅趣十足。
宋钰和金钏儿溜达了一圈儿,最后干脆回了到了花廊继续坐在美人靠上喂鱼。
她有气无力的问金钏儿,“咱们还得待多久?”
金钏儿含笑看着仿佛蔫儿了的宋钰,
“这午后是姑娘公子们自由游赏,玩乐的时间。
等到了夜里还可赏灯夜游。”
“还要到夜里?”宋钰一脸不可置信。
说罢这句,她本就瘫软的身子更是没了力气。
全靠着美人靠后的栏杆,这才勉强支撑。
金钏儿自然看出了宋钰不喜这宴席。
忍笑看着她,
“姑娘可知袁娘子去做什么了?”
宋钰艰难移动了下眼睛,看着金钏儿。
金钏儿道:“听闻袁家嫡女与工部尚书家的二公子有了婚约,这婚期便在年底。
今日那崔家郎君也来了,两人必然是要见上一面的。”
说着,金钏儿微微压低了声音,
“看各位夫人的意思,等过了今日,咱们景园的门槛怕是要被媒人踏平了。
姑娘难道不想趁机见一见这京中的各家郎君?”
女子本就是要嫁人的。
饶是宋钰有封号官身,也避不开这这一茬。
反而,这宁王妃的宴席来的皆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家,若是能在其中寻得一合心的郎君,自然是最好的。
宋钰叹了口气,摇头,
“安心,你想的事情不会发生。”
金钏儿没懂,今日席间各家夫人的态度已十分明显。
自家姑娘这要样貌有样貌,要气度有气度,要才华有才华。
可是大邺第一个女功臣,必然是各家挤破脑袋都想要求得的好姑娘。
宋钰却并没有解释。
今日宁王妃的亲切不难理解,无论是皇后还是宁王妃,想必都想要她完全站在自己那一边。
如此,自己嫁给谁,都将会成为一场事端。
那些夫人眼下或许一时兴头只看到了自己身份带来的好处,但若冷静下来或被人提醒,她这个香饽饽就会变成一个烫手的山芋。
远远观望,才是正理。
至于那些拎不清,当真上门提亲者。
想必也没能力卷入这暗潮汹涌的战局。
不过宋钰也不甚在意,毕竟她也没想过要嫁人。
只是打心底里厌烦,并发誓,日后这种宴会她是再不肯来了。
手中一块糕点还没喂完,忽听到身后一阵嘈杂。
宋钰转身,就看到一个身穿锦服的青年,正气势汹汹的直奔她而来。
在他身后,还紧跟着几个看热闹的公子哥。
“你就是那个当众拒了小侯爷婚事的郡………呜呜呜。”
那青年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他背后跳起来的一个身影捂住了嘴。
宋钰:……
她将手中的糕点囫囵扔进了水中轻轻拍手站起身来。
“干嘛?”
“呜呜呜……”
被捂着的少年依旧大声嚷嚷,而站在他身后之人,正满脸含笑的冲宋钰点头,
“没,没事儿,赵兄多喝了几杯,脑子不清醒。”
“哦?”宋钰饶有兴味的看了眼那男人,
“我还以为,安宁侯是来特意来寻我履行婚约的呢。”
祝谨行被宋钰这一笑,吓得心肝直颤。
他头摇的拨浪鼓一般,
“没,没有的事儿。
郡君说的不错,这与我祝家定下婚仪的是沈家的沈玉,和您无关。”
说罢就要拖着那赵郎君离开。
却不想,还没拖出半步,就脱了手。
“呸,呸,呸!
祝谨行,你是不是把手指头塞我嘴里了!”
赵恒狠呸了几声,想起什么又猛然看向宋钰,
“郡君怎么了?军器监监事又怎么了?一个小小的封号一个小小的官身,你一个小小女子,竟还瞧不上我们安宁侯了?”
祝谨行是满脸黑线,想要继续拖人,偏那赵恒滑的泥鳅一样。
一会儿跳上围栏,一会儿又绕到人身后。
跟着一道过来看热闹的众人更是给他捏了一把汗,生怕这人一个脚滑摔进荷花池里去。
宋钰同样满脸问号,她看着祝谨行指了指那赵恒,
“这是你兄弟?”
祝谨行赶忙摇头,撇清关系。
宋钰点头,“那就好。”
说罢,竟然直接抓起一块莲花糕来,向着那赵恒扔了过去。
红色的米糕正中眉心,将正站在围栏上的酒疯子砸进了水中。
一众围观之人皆是目瞪口呆。
宋钰探头往水中看了一眼,问众人,
“你们谁会泅水?他酒醒了,叫救命呢。”
众人瞬间醒神,下水救人者,大喊救命者,瞬间乱了起来。
原本在周遭的人听到动静也快步凑了过来,
看着自己的清净之地被摧毁,宋钰摇头,
“钏儿,走了咱们湖中心划船去。”
说罢就要离开。
祝谨行眼看着园中仆人将赵恒拖上了岸,忙不迭的向着宋钰紧追了两步。
“沈……郡君。
今日之事,确实是赵兄莽撞了。
郡君莫要怪罪。”
他原本在前厅和一众好友吃酒吃的好好的。
却不知是谁,将女厅那边宋钰便是沈玉之事倒了出来。
自然,也包含她口中那句,“定亲的是沈玉,关她何事。”
张恒当时喝的正尽兴,闻言顿时炸了。
眼看祝谨行自己不甚在意,偏要出头帮他教训一下这个突然冒头的女功臣。
祝谨行想拦来着,偏那人喝了酒之后极其滑溜,硬是被他直冲到了宋钰面前来。
似是生怕宋钰会觉得自己没诚意,祝谨行又补充道:
“你放心,这婚约之事交给我即可,日后必然不让郡君再受流言纷扰。”
宋钰眯眼看向祝谨行,想到那日在樊楼时周霁所说,竟当真应验了。
这人认识周霁,且惧怕他。
可就算是一个落魄侯府的侯爷,那也是享朝廷荫封的。
周霁,到底是谁?
宋钰试探着问:
“这京中竟还有你安宁侯害怕的人?”
祝谨行苦笑一声,“郡君这话说的,这京中我害怕的人多的去了。”
宋钰一时无言,又没办法直接问他是否认得周霁,从而露了自己的底。
轻咳一声,
“沈玉已经没了,这婚事自然做不得数,侯爷体谅。
“当初订婚时,长公主曾给了我一支玉簪,回头我让人送还府上,就是不知长公主哪里……”
祝谨行连忙摇头,“你放心,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