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踏入那条相对狭窄的岔路,周遭的光线便骤然暗淡下来。石壁上原本散发微光的古老符文似乎变得稀疏,甬道曲折向前,深入山腹,空气中那股尘封的气息更加浓郁,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金属锈蚀和能量湮灭后的焦糊味。
“小心,这里的气息不对。”凌皓压低声音,放缓了脚步。混沌圣体对危险的直觉在向他发出警告,前方的黑暗中,潜藏着致命的杀机。
彩翎也收敛了气息,竖瞳在昏暗中闪烁着微光,如同夜行的猫科动物,警惕地扫视着前方的每一个角落。她背后的羽翼微微收拢,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果然,前行不足百步,异变突生!
“咻!咻!咻!”
刺耳的破空声从两侧石壁毫无征兆地响起!数十支闪烁着幽蓝寒光的弩箭,如同毒蛇出洞,从隐蔽的孔洞中激射而出,覆盖了整条甬道!箭簇之上显然淬有剧毒,划破空气时带起淡淡的腥甜气息。
“退!”凌皓低喝,却并未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双掌猛地向前平推!混沌真元汹涌而出,并非硬撼,而是在身前形成一片扭曲旋转的无形力场。那激射而来的淬金弩箭闯入力场,轨迹顿时变得混乱不堪,仿佛陷入泥沼,速度大减,甚至互相碰撞,叮叮当当地掉落一地。
然而,还未等他们松口气,脚下传来“咔嚓”一声轻响。
“不好!”凌皓反应极快,揽住彩翎的腰肢,身形暴退!几乎就在他离开原地的瞬间,他们刚才所站的一大片石板猛地向下塌陷,露出一个黑黝黝、深不见底的洞口,阴冷的风从洞底倒灌上来,带着腐朽的气息。
“是连环陷阱!”彩翎心有余悸,若非凌皓警觉,两人恐怕已然坠入这万丈深渊。
凌皓面色凝重,目光扫过塌陷处边缘那些看似寻常、实则暗含规律的石板纹路。“不仅仅是陷阱,还结合了简单的触发阵法。布置此地的主人,在阵道一途颇有造诣。”他回忆起在青玄宗藏经阁翻阅的那些基础阵法典籍,虽然只是入门,但此刻结合眼前实景,竟有了几分豁然开朗之感。
接下来的路途,可谓步步惊心。
时而地面突然冒出锋利的地刺;时而头顶落下沉重的闸刀;时而甬道两侧喷出炽热的火焰或是冰冷的寒雾。更有甚者,在一些拐角或开阔处,还布置了迷惑心神的幻阵。踏入其中,眼前便会浮现出心底最渴望或最恐惧的景象,或是灵石堆积如山,或是仇人狰狞狂笑,或是至亲陷入危难,稍有不慎便会心神失守,被困在原地,甚至自相残杀。
面对这些层出不穷的机关阵法,凌皓刚刚入门的阵道知识起到了关键作用。他虽不能完全破解,但往往能凭借对能量流动的敏锐感知,提前察觉异常,辨认出阵眼或触发机关的粗略位置。而混沌灵力的特性更是大放异彩,那种包容、湮灭万法的特性,使得他在面对许多能量型陷阱时,能够以力破巧,强行干扰甚至暂时瘫痪其运转。
而彩翎的飞行能力,在某些特殊路段成了决定性的优势。有一次,整段甬道的地面布满了无法辨认的感应符文,根本无法落脚。凌皓尝试以混沌真元试探,竟引动了数十道凌厉的金光从四面八方绞杀而来,威力惊人。关键时刻,彩翎不顾翅膀伤势,奋力扇动羽翼,抓住凌皓的双肩,带着他贴附在甬道顶端那些雕刻的凸起处,如同灵巧的猿猴般,一点点攀爬移动,险之又险地渡过了那段死亡区域。
两人互相扶持,彼此照应,将自身的优势发挥到极致。凌皓的沉稳强韧与彩翎的灵动敏捷,形成了一种奇妙的互补。在一次次的化险为夷中,最初的盟友关系,渐渐多了一份生死与共的信任和默契。
然而,古修洞府的凶险远超想象。在一次通过看似平静的转角时,凌皓虽然察觉到了一丝微弱的能量波动,但以为只是残留的阵法余韵,并未太过在意。他率先踏出一步,准备探路。
就在他脚掌落地的瞬间,异变陡生!
脚下的石板并非塌陷,而是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随即彻底消失!一个直径不过三尺,却散发着恐怖吸力的幽暗漩涡骤然出现!那吸力不仅作用于身体,更仿佛能吞噬人的神魂!
凌皓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从脚下传来,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朝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暗陷阱坠去!他甚至来不及催动真元,那漩涡的吸力已然干扰了他体内的能量运转!
“凌皓!”彩翎的惊呼声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
眼看凌皓大半个身子已然没入漩涡,那黑暗几乎要将他完全吞噬。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彩影如同闪电般俯冲而下!是彩翎!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完全不顾及自己受伤的翅膀可能承受不住这样的爆发。
她纤细却有力的手臂猛地探出,精准地抓住了凌皓刚刚抬起的手臂!一股巨大的下坠力传来,彩翎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显然牵动了翅膀的旧伤。但她咬紧牙关,另一只手也死死抓住凌皓,背后双翼疯狂扇动,彩光流转,与那恐怖的吸力抗衡!
“抓紧我!”彩翎的声音因为用力而颤抖,俏脸涨得通红。
凌皓也瞬间反应过来,体内混沌真元强行冲开吸力的束缚,反手紧紧握住彩翎的手腕。肌肤相接处,能清晰地感受到少女手臂的颤抖和那份拼尽全力的决绝。
“起!”彩翎发出一声清叱,羽翼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猛地向上拉升!
“噗!”
仿佛冲破了一层无形的屏障,两人终于从那恐怖的漩涡陷阱中脱身,重重地摔落在旁边的实地上。那诡异的漩涡在失去了目标后,闪烁了几下,便悄然消失,地面恢复如常,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凌皓躺在地上,大口喘息着,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刚才那一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彩翎则跪坐在他身边,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脸色苍白,羽翼软软地垂落,显然刚才那一下透支极大。
缓过气来,凌皓立刻坐起身,看向彩翎,眼中充满了感激和后怕:“彩翎,多谢!刚才若非你……”
彩翎抬起头,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摇了摇头,想说什么,却对上凌皓那双充满诚挚谢意的眼眸。想到刚才情急之下肌肤相接,自己不顾一切抓住他手臂的情景,少女的脸颊不由自主地飞起两抹红霞,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娇艳。她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声音细若蚊蚋:“没……没事就好。我们……我们是盟友嘛。”
凌皓看着她罕见的羞怯模样,微微一怔,随即也意识到刚才的接触有些逾越,轻咳一声,郑重道:“无论如何,救命之恩,凌皓铭记于心。”
经此一劫,两人之间的那层无形隔阂似乎又淡去了许多。一种超越单纯利益合作的羁绊,在这危机四伏的甬道中悄然滋生。
休息片刻,待彩翎气息稍匀,凌皓取出丹药让她服下。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更加坚定的神色。
前路依旧凶险,但有了彼此的扶持,便多了几分闯过去的勇气。他们调整状态,再次小心翼翼地朝着甬道深处迈进。而经历了这番生死考验,他们的配合也必将更加默契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