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破晓,义庄的鸡还没打鸣,蓝盈就已经掀开了灶房的门帘。昨日炖鸡汤的大锅洗得锃亮,她往锅里添了清水,又从米缸里舀出两把糙米,刚要生火,就见萧承和九叔从各自的厢房走了出来。
萧承一身玄色衣袍,周身的尸气被护体金身压得极淡,只有凑近了,才能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九叔则背着桃木剑,腰间系着装满符纸的布囊,手里还拿着两个油纸包——那是蓝盈昨晚提前备好的干粮,里面裹着咸菜和肉饼。
“大人,九叔,早饭还没好,要不先喝碗温水?”蓝盈擦了擦手上的灰,转身就要去拿水杯。
“不用了,”萧承摆了摆手,目光扫过院角,墨龙正靠在柴堆旁整理行囊,里面装着他惯用的蛇鳞匕首,“墨龙已经备好,咱们早些出发,争取午时前赶回来。”
九叔点头附和,刚要喊秋生出来交代事宜,就见东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秋生穿着昨日那件青色长衫,手里拿着一张叠好的符纸,文才跟在他身后,眼睛还半眯着,手里攥着个没吃完的野兔干。
“师傅,师叔,你们要走了?”秋生快步走过来,把符纸递到九叔面前,“这是我今早天没亮画的降妖符,虽然画得不好,但你们带着,说不定能用上。”
九叔接过符纸,指尖拂过符面,虽灵气不足,但笔画还算工整,他忍不住笑了:“好,师傅收下了。你们在家好好守着,别让阿瑶和小菊妖乱跑,墨羽会帮着照看,若是有急事,就用这个传信。”说着,他从布囊里掏出两枚黄色的符牌,分别递给秋生和文才,“捏碎符牌,我和你师叔就能感应到。”
文才连忙把野兔干塞进嘴里,双手接过符牌,用力点头:“师傅放心,我肯定看好义庄,不让小妖闯进来!”
萧承看着秋生眼底的期待,语气软了些:“好好练道法,等这次回来,我教你如何辨别妖物的气息。”秋生眼睛一亮,连忙应道:“谢谢师叔!我一定好好练!”
几人又叮嘱了几句,墨龙已经把行囊背好,走到萧承身边:“大人,都准备好了,可以走了。”萧承颔首,率先走出义庄大门,九叔和墨龙紧随其后,很快就消失在通往东边林子的小路上。
两人一妖走后,秋生就拉着文才在院里练道法。他拿着桃木剑,按照九叔教的招式挥舞,动作虽有些生涩,但每一招都格外认真;文才站在一旁,手里拿着符纸,嘴里念念有词,可刚念到一半,就被院外传来的铃铛声打断——是阿瑶抱着小菊妖出来了。
小菊妖醒了,穿着一件粉色的小布裙,是蓝盈前几日用碎布缝的,她趴在阿瑶怀里,伸手去够院中的野菊,嘴里“咿呀”叫着,模样格外可爱。
“阿瑶姐姐,小菊妖醒啦?”文才立刻放下符纸,跑了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递到小菊妖面前,“你看,这是昨日剩下的糖,给你吃。”
小菊妖眼睛一亮,伸手就要去抓,阿瑶连忙按住她的手,笑着说:“刚醒不能吃糖,等会儿蓝盈姐姐做好早饭,吃过饭再给你好不好?”小菊妖撅了撅嘴,却也听话,乖乖地缩回了手,转而抱着阿瑶的脖子,往她怀里蹭了蹭。
墨羽从院外飞进来,化作人形落在石桌上,手里拿着几只彩色的蝴蝶,是她刚从花丛里捉的,翅膀还在轻轻扇动:“小菊妖,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小菊妖看到蝴蝶,立刻兴奋地伸出手,阿瑶笑着把她放下来,看着她追着蝴蝶在院里跑。
几人正看着小菊妖玩耍,就见墨羽突然皱起眉头,鼻尖动了动:“不对,有妖气往这边来,而且不止一只。”秋生心里一紧,立刻握紧了手里的桃木剑,文才也连忙跑到他身边,拿出九叔给的符牌,紧张地说:“师哥,会不会是东边林子的小妖跑过来了?”
阿瑶也收起了笑意,指尖握住了腰间的铃铛,铃声轻轻响了一下,院里的空气瞬间变得凝重起来:“我去门口看看,你们看好小菊妖。”说着,她快步往义庄门口走去,墨羽紧随其后,指尖凝出几根黑色的羽毛,那是她的法器,一旦有妖物靠近,就能立刻发起攻击。
两人走到门口,刚掀开帘子,就见远处的小路上,几只小妖正往这边跑,为首的是一只狐狸妖,身上带着伤,身后还跟着几只兔子妖和松鼠妖,看起来狼狈不堪。
“是黑羽大王手下的小妖!”墨羽认出了那只狐狸妖,她之前跟着萧承去过森林,见过这只狐狸妖,“你们怎么跑过来了?森林里出什么事了?”
狐狸妖看到墨羽,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跑过来,跪在地上,气喘吁吁地说:“墨羽大人,不好了!东边林子来了一群外来的妖物,不仅抢了我们的食物,还伤了不少小妖,黑羽大王让我们过来找萧承大人帮忙!”
阿瑶心里一沉,立刻转身对院里喊:“秋生,文才,你们看好小菊妖,我和墨羽去东边林子找大人和九叔!”
秋生连忙跑过来,皱着眉说:“阿瑶姐姐,师傅让我们守着义庄,不能乱跑……而且东边林子危险,你们两个去,会不会出事?”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墨羽语气急切,指尖的羽毛又凝出了几根,“黑羽手下的小妖伤了不少,若是等我们再派人去,恐怕会出人命。你们在家看好小菊妖,别让其他妖物闯进来,我们快去快回。”
蓝盈也从灶房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秋生,让墨羽姐姐和阿瑶姐姐去吧,我在家帮你们看着,若是有情况,我会用水术阻拦,你们放心。”
秋生犹豫了一下,看着狐狸妖身上的伤,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那你们一定要小心,若是遇到危险,就立刻捏碎传信符牌,我和文才……我们会想办法帮忙的。”
墨羽和阿瑶应着,墨羽率先化作乌鸦形态,展翅飞向天空,阿瑶则提着裙摆,快步跟在狐狸妖身后,往东边林子跑去。秋生站在门口,看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在树林里,心里暗暗祈祷,希望她们能平安无事,萧承和九叔也能早日回来。
与此同时,萧承、九叔和墨龙已经走进了东边林子。林子里的树木枝繁叶茂,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形成一道道光斑。往日里,这里常有黑羽手下的小妖活动,可今日却格外安静,连虫鸣都听不到,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透着几分诡异。
“不对劲,”九叔停下脚步,从布囊里掏出一张符纸,符纸刚一展开,就微微颤动起来,“这里的妖气很重,而且不止一种,像是有两拨妖物在这里打斗过。”
墨龙也皱起眉头,周身散发出淡淡的寒气,仔细感应着周遭的气息:“有血腥味,还有……黑羽手下小妖的气息,好像受伤了。”
萧承指尖凝出一丝尸气,轻轻往空中一弹,尸气瞬间散开,很快就感应到了前方不远处的动静。“往前走,”他语气沉了些,“前面有妖物聚集,还有不少小妖受了伤。”
三人快步往前走,走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就看到前方的空地上,聚集着不少妖物。一边是黑羽手下的小妖,大多带着伤,缩在一旁,黑羽站在中间,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长刀,刀身上还沾着血迹;另一边则是一群外来的妖物,为首的是一只黑熊妖,体型庞大,身上的毛发都被染成了红色,手里拿着一根粗壮的木棍,正恶狠狠地盯着黑羽。
“黑羽,”萧承的声音传来,空地上的妖物瞬间安静下来,黑羽看到萧承,立刻松了口气,快步走过来,单膝跪地:“大人,您可来了!这群外来的妖物,抢了我们储存的食物,还伤了我的手下,我跟他们讲道理,他们却不肯听,还要动手抢我们的地盘!”
黑熊妖看到萧承,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却还是强装镇定,大声说:“你就是萧承?不过是一只僵尸,也敢管我们的事?这东边林子,谁有本是谁就占,你们占了这么久,也该让出来了!”
九叔往前一步,桃木剑微微出鞘,剑身的灵光晃得小妖们睁不开眼睛:“妖物也该有妖物的规矩,抢东西伤人,还想强占地盘,你就不怕遭天谴?”
“天谴?”黑熊妖嗤笑一声,举起手里的木棍,“在这林子里,拳头就是规矩!既然你们不肯让,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说着,他对着身后的妖物使了个眼色,那些妖物立刻围了上来,手里拿着各种武器,眼神凶狠。
墨龙往前一步,周身的寒气越来越浓,地面上渐渐结起了一层薄冰:“敢对大人和九叔不敬,你们是活腻了?”说着,他张开嘴,一道寒气喷涌而出,直奔最前面的一只狼妖而去。
狼妖没来得及躲闪,被寒气击中,瞬间冻成了一个冰雕,动弹不得。黑熊妖脸色一变,没想到墨龙的修为这么高,他咬了咬牙,举起木棍,朝着萧承砸了过去:“我就不信,我打不过你一只僵尸!”
萧承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躲闪。就在木棍快要砸到他的时候,他周身突然亮起一层金色的光芒——那是茅山护体金身,木棍砸在上面,“咔嚓”一声断成了两截,黑熊妖被震得后退了几步,双手发麻。
“不可能!你一只僵尸,怎么会不怕物理攻击?”黑熊妖满脸震惊,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
萧承冷冷地看着他,指尖凝出一道黑色的雷霆——那是带着尸毒的雷霆之力,一旦被击中,不仅会被电伤,还会中尸毒,妖物中了尸毒,修为会大幅下降,甚至可能丧命。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萧承的语气带着威压,“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把抢来的食物还回去,再给受伤的小妖赔罪,我可以饶你们一次。”
黑熊妖看着萧承指尖的黑色雷霆,又看了看一旁虎视眈眈的墨龙和九叔,心里有些害怕,可他若是就这么走了,未免太没面子。他咬了咬牙,对着身后的妖物喊:“兄弟们,别怕他!我们一起上,就不信打不过他们!”
那些妖物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被黑熊妖鼓动,朝着萧承等人冲了过来。九叔冷哼一声,从布囊里掏出几张降妖符,往空中一抛,符纸瞬间燃烧起来,化作几道火焰,直奔妖物而去。
红嫣和阿瑶刚好赶到,看到这一幕,阿瑶立刻摇动腰间的铃铛,清脆的铃声响起,冲在最前面的几只妖物瞬间头晕目眩,停下了脚步;红嫣则指尖凝出一簇橘红色的火焰,火焰化作几道火鞭,缠住了一只兔子妖的腿,将它甩了出去。
“大人,九叔,我们来帮忙了!”红嫣大喊一声,火焰又凝出了几道,朝着妖物飞去。
黑熊妖没想到会突然有人来帮忙,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萧承不再犹豫,指尖的黑色雷霆猛地掷出,正好击中黑熊妖的肩膀。黑熊妖惨叫一声,肩膀瞬间黑了一片,尸毒顺着伤口蔓延开来,他只觉得浑身无力,再也站不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还不认输?”萧承的声音冷了下来,周身的尸气散发出淡淡的杀意,空地上的妖物都吓得浑身发抖,再也不敢往前冲。
黑熊妖看着自己发黑的肩膀,知道自己不是萧承的对手,只好低下头,语气带着求饶:“我认输……我这就带着我的人离开,把抢来的食物还回去,给受伤的小妖赔罪。”
萧承点头,示意墨龙去监督。墨龙应着,跟着黑熊妖去清点食物,黑羽则连忙让人把受伤的小妖扶到一旁,阿瑶拿出铃铛,轻轻晃动,铃声柔和,缓解了小妖们的疼痛。
九叔看着地上的妖物,叹了口气:“往后别再随意争抢地盘,若是再让我看到你们伤人,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黑熊妖连忙应着,带着自己的手下,扛着食物,狼狈地离开了东边林子。
妖物走后,黑羽走到萧承面前,再次单膝跪地:“多谢大人出手相助,若是没有大人,我的手下恐怕都要遭殃了。”
“起来吧,”萧承扶起他,“这东边林子本就是你负责照看,以后再遇到外来妖物,先派人去义庄传信,别硬拼。”黑羽应着,连忙让人把食物分给受伤的小妖,又让人去清理空地上的血迹。
红嫣走到萧承身边,:“大人,我们在义庄听到狐狸妖说这边出事,就立刻赶过来了,秋生和文才还在家守着,蓝盈帮着照看小菊妖,应该没什么事。”
萧承点头,看了看天色,已经快到午时了:“既然没事了,我们就先回义庄,秋生和文才怕是还在担心。”九叔附和着,几人收拾好东西,朝着义庄的方向走去,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