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亭市中心,一家高档酒店的总统套房。
当一个耳光抽在脸上的时候,齐欣整个人都是懵的。
脸上最初的麻木褪去,感受着接踵而至的火辣辣的痛,齐欣眼眶一阵酸涩,喉头都哽咽起来。
就在刚刚,齐欣满心疑惑地被她爸带回下榻的酒店,结果门一关他就开始逼问齐欣最近是不是霸凌了一个名叫何昭颜的女孩儿,还找人用AI换脸做了对方的不雅视频到处传播。
齐欣心里咯噔一下,为父亲居然知道了这事儿而惊慌不已,她心知绝对不能承认,于是一口咬定了没干,结果就挨了这一巴掌。
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瞪着那一手扶着椅背、一手指着她的中年男人,那是她爸。
齐欣怎么都没想到,一向对她宠爱有加的爸爸,会突然动手抽她的耳光。
在齐欣的记忆里,这应该是她爸第一次动手打她——哪怕小时候拿公司的公章去玩结果不小心弄丢,他也只是沉声训斥一番而已。
然而,今天她爸爸却打了她,这让齐欣既委屈又愤怒,眼前的男人在她眼中陡然间变得异常陌生。
“您打我,您居然为了一个外人打我!”她捂着脸,带着哭腔、泪汪汪地道:“那个何昭颜非要犯贱抢我喜欢的人,我也就是跟朋友在校内论坛蛐蛐了她几句而已,您干嘛这么上纲上线?”
擦了擦眼泪,齐欣咬咬牙,依然不承认找人做色情视频的事:“至于那什么AI换脸视频我根本就不知道,谁知道她平常得罪了什么人……退一步讲,就算是我做的,她又没有因为这事跳楼、现在不好好的嘛。”
望着一直以来都无比疼爱自己的爸爸,齐欣盼着他会露出后悔的神情——以往只要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掉一串眼泪,上一刻还在发怒的他,态度便会迅速软化下来。
然而并没有,爸爸只是急促喘息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透出一股浓浓的失望。
“你就庆幸人家何昭颜没有跳楼吧!!”脸色铁青的父亲用恨铁不成钢的严厉语气怒斥:“还只是蛐蛐了人家几句,还跟你没关系。”
“我都没说那视频是怎么做出来的,你就知道是AI换脸了?都到现在了你还撒谎,你真是无药可救!”
说着,他将一个大大的文件夹丢在了齐欣面前,颤悠悠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一脸疲惫地说道:“你自己看吧,你跟那个叫什么塞弗塞黑的说了什么,一句不落地让人何昭颜的家长拿到了!!”
听到从自家父亲口中脱口而出的“塞弗”这个名字,齐欣心下一个咯噔,她呆了呆,下意识地急忙否认:“不可能!我是用找人买的微聊账号联系的塞弗!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
意识到自己的不打自招,齐欣的话戛然而止。
呆滞片刻,齐欣后知后觉地猛然低头看向那个被她爸摔在地上的文件夹,连忙捡起翻看起来。
飞快地从头翻到尾,齐欣的脸色唰地变得惨白,脑海中霎时间一片空白,脚下有些发软。
居然是她跟那个黑客塞弗的完整聊天记录?
起初她是用自己的微聊账号跟对方建立的联系,但是后面意识到这样不妥,在初步建立沟通后,她就从网上买了个号拿来专门跟塞弗联系。
后来电脑疑似中病毒主板烧坏后,保险起见她把自己跟塞弗聊天的记录都删掉了。
可眼下这文件夹里厚厚一沓打印材料里,不仅有她用自己的账号和塞弗聊天的完整记录,买来的新号的聊天记录也一句不差。
这记录是从哪儿来的?齐欣头皮发麻。
自己中间有几次临时用过学院办公室的电脑,难不成是谁在她没注意的时候看到了她跟塞弗的聊天记录?文疏桐?
不对,自己用学院办公室电脑的时候没有同步手机上的聊天记录过去,即便看到,也不可能这么完整。
或者说,是塞弗?这人在她付了第二笔定金之后,某一天把她一通臭骂,随即删了她的好友,后面她的电脑便中了病毒,主板都烧化了。
可如果是塞弗的话,又为什么?为何昭颜打抱不平?早干嘛去了?而且那样唯利是图的人还有什么正义心?别开玩笑了……
齐父仿佛看出了齐欣的惊疑,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家女儿,恨恨地道:很吃惊是不是?告诉你,那个塞弗连编程都不会,说什么自己是黑客不过是在吹牛,他顶多会用从网上找到的脚本搞ddoS攻击。
“随便找个网络安全工程师顺着他往网站上传视频的Ip地址都能找到他,不比找到你更难!”
齐欣一时间连哭都忘了,只是愣愣地瞪着自己的父亲。
什么ddoS攻击齐欣不懂,但“塞弗连编程都不会”和“找他不比找到你更难”让她悚然而惊。
那个塞弗不是黑客?她……被骗了?
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齐欣一屁股在那两米多宽的大床边坐了下来。
为了付那两笔定金,她可是出掉了两个心爱的包包。
这个该死的混蛋,还有那个介绍塞弗给她的混账东西。
深吸了一口气,齐欣起身抹了抹眼泪,来到自家父亲身旁。
她抱着父亲的胳膊,她咬着嘴唇、红着眼眶,低声说道:“爸爸,是我不好。”
“虽然那个何昭颜老是挑衅我,但我确实不该跟同学说她坏话,也不该找那个塞弗……”
“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说着,齐欣抬手擦着又掉下来的眼泪,声音里再次带上了哭腔,深吸了一口气她咬着牙恨恨地道:“那个何昭颜家里又是搜集证据,又是找到您,不就是找您讹钱私了吗?大不了,我再出几个包包,赔给她就是了。”
齐欣话音落下,齐父呆呆地注视着她良久,硬挺着的身体终于瘫在了椅子上对天长叹:“我的老天爷呀,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教养出这么个孽障来……”
“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你听话懂事,虽然学习不好,但三观没什么问题……”
听着自家父亲的喃喃自语,齐欣心头也是火起,一丝愤怒之色自泪水涟涟的眼底一闪而过。
老头子一天到晚忙于生意,每次只空谈一些大道理,一年到头陪她这个女儿的日子屈指可数,他自己算是个合格的父亲吗?现在却跑来说什么教养,说她是孽障?齐欣不服气!
“哎……欣欣呐,你变成这样是爸爸的错,爸爸也很想帮你……”
“但那个何昭颜,人家哪怕只伸出一根小拇指,都能让咱们身败名裂。”
“爸爸这次可能护不住你了……”
听到这话,齐欣呆了呆,旋即噘起嘴小声嘀咕起来:“爸爸您就别吓我了,多大点事啊赔点钱不就行了吗?让咱们家身败名裂,何昭颜她有什么本事……”
抬眼深深地看着眼前一脸不以为然的女儿,齐父眼里只剩下深深的悲哀——他不仅生了个孽障,还是个一点脑子都没有的孽障,公司未来若交到这傻丫头手里,能活几天啊?
摇摇头,将这些问题抛诸脑后,齐父声音嘶哑地开了口:
“欣欣,让咱家身败名裂的本事,何昭颜可能没有,但她的父兄家人有。”
“不瞒你说,爸爸上赶着要建立合作的新峰集团,就是她家的产业……”
“她爸爸妈妈,是能受中央一号领导接见、汇报工作的大人物。”
“我的傻丫头,你说惹谁不好,你招惹她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