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穆晚晚自己都不觉得热,方墨也不再多说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人家晚晚妹子是冷是热还不知道吗?
推着购物车从购物中心出来,穿进停车场——方墨叫了网约车,定位在这里面。
就在两人说话间,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头抱着个孩子行色匆匆从两人身边走过,当看到那孩子后的模样后,方墨不禁一愣。
那孩子生得粉雕玉琢、珠圆玉润,虽然头上一对儿羊角小辫被解开,但方墨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今天上午她跟晚晚在地铁上遇到的那个小娃娃。
还真是有缘呐,上午在地铁上碰到是孩子妈妈带着的,这是换爷爷带了?还是说这是外公?
方墨高兴地想着,朝那正越过老人的肩膀四处张望的小娃娃笑呵呵地挥了挥手。
只挥了两下,那孩子便看到了她,可出乎方墨意料的是,在看到方墨之后,那娃娃居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同时朝着方墨这边伸出了手。
孩子的这个反应起初看得方墨一愣,老人的反应越发让方墨感觉不太对。
只见那头发灰白的老汉听到哭声,赶紧将孩子的脸按到了自己怀里,动作很大地摇晃了起来。
那老汉一边使劲儿摇晃着怀里的孩子,一边左顾右盼。
停车场很大,车停的也很满,但这会儿过路人却不多,老汉左顾右盼一番后,回头朝身后看了一眼。
这一回头,便与推着购物车不紧不慢走在后面的方墨与穆晚晚对上了。
与方墨四目相接的一瞬,那老汉似是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后,他手上摇晃孩子的动作变得轻柔了不少。
“不哭不哭,咱这就回家吃饭饭。”老汉语气轻柔地大声说着,就像没看见方墨跟穆晚晚似地,回过头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有点不对。”穆晚晚说道。
方墨点了点头,确实如穆晚晚所言,她也觉得不太对。
最开始,方墨以为这老人是那“年画儿娃娃”的爷爷或外公,可是越想越不对劲儿。
一来,他在孩子哭时的安抚动作太过粗暴,看上去不像是在安抚孩子,更像是单纯不让孩子哭闹出声;
二来,老人身上什么东西都没带,今天早上在地铁上,孩子她妈妈可是背了不少东西的,哪怕换成是爷爷或姥爷带孩子,也不该连个水壶都没有啊;
最后,便是那孩子的反应不太对,她看到方墨后居然哭了出来,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
总之,两个字——可疑,四个字——极度可疑!
方墨跟穆晚晚对视一眼,方墨低声惊呼:“人贩子!!”
“九成九。”穆晚晚也语气笃定。
眼见老头儿抱着那“年画娃娃”健步如飞、越走越远,方墨顾不上再与穆晚晚多商量,她将手里提着的东西往购物车里一丢,从购物车里扯出刚从超市买的擀面杖,给穆晚晚丢下句“你去找人来帮忙,我跟上去缠住他”,便快步朝着那已经走远的老汉追了过去。
方墨动作太快,待穆晚晚回过神来,她已经跑出去十多米远了。
穆晚晚想要出声制止方墨,可又怕自己叫方墨被那老头儿听到打草惊蛇,只得作罢。
眼见老头儿已经抱着孩子,在停车场内拐了个弯儿消失在了视野镜头,而方墨也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穆晚晚急得直跺脚——
这个人真是的,做个噩梦都能吓醒,碰到这种事又这么大无畏,真服了!对自己几斤几两没点数吗?还拿根擀面杖,碰到持刀行凶的歹徒,能顶啥用?
穆晚晚一边腹诽着方墨不合时宜的勇敢,一边焦急地四下张望起来。
当看到一个不慌不忙吊在身后的敦实男子后,穆晚晚当即松了口气。
今天跟方墨逛街的时候,穆晚晚至少看到过这人十次,他换过至少四件外套、六顶帽子、三副眼镜。
除了这汉子,至少还有四五个人在他们从丽水花园出来之后,频繁在他们周围出现。
只稍微动动脑子,穆晚晚便猜出了这些人的来历。
意识到那老汉是个人贩子后,她本想告诉方墨可以找这些人帮忙,可方墨这妮子居然自己没头没脑地冲上去了。
真是的,有保镖可以使唤还非得自己犯险,她不会一直不知道有人跟在她周围保护她的安全吧?
穆晚晚看见那敦实男子的同时,对方也对上了她的视线,眼见那敦实男子抬手去压头上的渔夫帽帽檐,穆晚晚丢下购物车快步跑了过去。
“大哥别装了,你保护对象不见了你没发现吗?”穆晚晚没好气地道。
敦实汉子做茫然状:“啥呀,啥保护对象,妹妹你认错人了,听不懂你说啥……”
嘴上这么说着,可那敦实汉子还是抬起头四下张望起来,看了一圈他脸色大变,当场惊叫出声:“卧槽,人呢?”
穆晚晚翻了个白眼,赶紧给他指方向:“往前走、走到头左拐,她发现有个人贩子偷了小孩儿,见义勇为去了。”
“赶紧的,她要是受伤了,你看你们老板怎么收拾你们。”穆晚晚急声催促。
不等穆晚晚说完,那敦实汉子早已发足狂奔,他一边扯着衣领低吼着什么,一边朝穆晚晚所指方向冲去。
看着那汉子的背影,穆晚晚压住满心忧虑,掏出手机打了报警电话。就在她向报警台说明情况的时候,一阵孩子的哭声、女声的尖叫以及粗鲁男声的怒骂远远传来。
听着这声音,穆晚晚心头一紧,催促了一番电话那头的接警平台赶紧派人出警,便挂断电话推着购物车快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不多时,穆晚晚便追着那混乱的吵闹声来到了一辆车门大开的旧面包车旁。
那位身材精壮的敦实汉子像是老鹰抓小鸡一般,揪着那个头发灰白的老汉的后脖领,将其按在了面包车的车头上。
另有两个精壮汉子正将两个中年男人按在地上,穆晚晚一眼就认出了他们——这二人跟刚才那敦实汉子一样,今天一直若即若离地在她们周围晃悠。
也不知是这几人手法太专业还是力气够大,那两个被他们反剪双手按在地上的中年男人居然动弹不得,只能不停怒骂威胁。
而在面包车旁的地面上,则掉了两把明晃晃的弹簧刀,看得穆晚晚眼皮直跳——果不其然,那老头不仅有接应的同伙,而且这帮人还真带了凶器。
当看到其中一把弹簧刀的刀刃染血,地上更是洒着斑驳血点,穆晚晚当即呼吸一滞。
这个笨蛋,她受伤了?焦急地扫视一圈,穆晚晚的目光落在了正坐在地上的方墨身上。
只见方墨将那粉雕玉琢的“年画娃娃”抱在怀里,而方墨则轻轻拍着那孩子的后背轻声安慰“没事”,那孩子哭得伤心至极,鼻涕眼泪糊了方墨一身。
看到这副场面,穆晚晚心下突地变得柔软,可一想到这人的鲁莽之举,又忍不住生起气来。
她丢下购物车,快步来到方墨面前,单膝跪下,硬邦邦说道:“让我看看。”
被方墨抱在怀里的小娃娃本已停止了哭泣,听到穆晚晚的声音循声望来,看到穆晚晚的脸她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爆发出更加响亮的哭声,方墨赶紧去哄。
见穆晚晚冷着张脸,方墨苦笑一声:“放心,我没受伤。”
说着,方墨朝着旁边抬了抬下巴:“这丫头得我来哄,你快帮我去看看关慧,她受伤了,血是她的,你看看她伤的重不重,要不要叫救护车。”
穆晚晚听到方墨口中提到的那个名字不由得一怔,连忙循着方墨的目光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身材比一般女生要高大得多的长发女子正靠在旁边一辆轿车旁,上身白色的V领衬衣右臂被血染红,下身的黑白碎花过膝长裙也被拉扯得有些凌乱,一双杏色高跟鞋则胡乱丢在脚边。
穆晚晚认出了这身材稍显魁梧、手大脚也大的女人——正是昨天吃晚饭遇到的那两个初中同学之一,和丁思敏不同,她昨天全程一声不吭。
怎么她在这儿?她跟人贩子一伙儿的?不对,她要是跟人贩子一伙,又怎么会被捅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