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舢乖乖跟在李意浓身后，心里满是疑惑，却也不敢多问。
一家看起来比茶秀更上两个档次的餐厅，落座后，李意浓点了一桌子菜。
服务生刚离开，言舢就鼓起勇气开口问：“你这是…… 怎么啦？”
李意浓白了言舢一眼，又狠狠的哼了一声：“你可不知道我今天遇着个什么奇葩！网上聊了个比较顺意的人，想着约个见面，推进推进关系。结果对方一见面就开始各种吹嘘自己多会做生意，什么大学没毕业就辍学赚钱，开服装店、动漫店、潮玩店，还说在好几个商场都有店，又说刚在中关村开了超大型潮玩店，在王府井盘了旺铺要开咖啡店…… 说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结果一壶茶没喝完，张嘴就借钱！还是5万！”
言舢微微皱眉：“这种情况，其实在当前的社会环境下还挺常见，互联网社交降低了伪装的成本。她内心其实极度自卑，缺乏安全感，所以才试图用夸大的成就来构建一个虚假的强大自我形象，这种心态可能还伴随着一种想要通过物质优势来吸引伴侣的想法，她认为财富和所谓的事业成功是获取爱情的关键。也许……以前她在这方面被恋人嫌弃过，或者被喜欢的人以此为由拒绝过。再或者……她可能把不被选择、不被爱归因于此了吧。”
“可她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骗钱都骗得这么low！而且她怎么就觉得我会相信她这些鬼话？我看起来像个傻子吗？”
言舢轻轻摇了摇头，耐心解释：“我猜想，她最一开始并不是以骗钱为目的约见网友的。更像是为了争取被选中的机会，养成了编造人设的习惯，然后无意中发现了这个人设可以骗到一部分人的钱。你听着假，可是总有人会信。人嘛，都喜欢相信自己向往的东西。至于她为什么觉得你会相信，这是一种用基数撞概率的心理。她可能对很多人都说过类似的话，只要有一小挫人上钩，她就成功了。而且，她从一开始对你各种夸赞，也是一种心理战术，先让你放松警惕，觉得她对你有好感，增加你对她的信任度。”
李意浓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我一开始都不知道怎么回应她，感觉她太能说了。”
“这类人越来越常见，一方面是因为网络的虚拟性为他们提供了伪装的温床，让他们可以轻易编造自己的故事。另一方面，社会中总有人会被物质表象所吸引，在诱惑面前智商骤降。只要有受众愿意相信他们的人设，他们就会继续用这种虚假的方式满足自己的心理需求，偶尔还能再捞点钱花花。当然了，生意场上这种人出现的频率要比交友App里更高。”
李意浓消化着言舢的分析，顺带想起了陈皮豆沙雪糕。再接再厉，一股脑又讲完了陈皮豆沙雪糕的奇葩之处，感叹：“你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言杉叹了口气：“这个人呢，更像是在生活中迷失了方向，内心充满迷茫和不安。你看，她和你见面时，表现得随意而刻薄，对感情似乎也很莽撞。这可能是因为她没有明确自己对感情的需求，看待世界的角度偏颇，对自己的世界观却迷之自信。那些土味女权的脑回路，倒也没什么奇怪的，多上上网，少看看书，就有了呗。社会本身具有多元性和包容性，为各种三观和生活方式提供着存在空间。”
李意浓若有所思：“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但这也太让人失望了，就很难遇到值得发展的人！”
“别这么悲观嘛。每个群体里都有各种各样的人，不能因为遇到一两个奇葩，就否定整个群体。女同群体中，同样有很多真诚、善良，渴望真正爱情的人。你看你自己，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只要保持真诚和耐心，总会遇到那个对的人。”
“唉，希望如此吧。今天这事儿，想想还是好气又好笑。本来我对交友软件还抱有一点希望，现在真有点怕了。”
“理解你的感受，但也别因噎废食。交友App只是一个途径，多留个心眼就行了。其实你做得很好，基本上都是当场鉴定，当场有结论，除了时间和心情也没真的损失什么东西。”
李意浓轻咳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窘迫，微微别过头，眼神有意无意的瞟向别处，带着点想请教又放不下架子的傲娇感：“我就纳闷儿了，你说你当初在那个交友 App 上，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呢？你看啊，咱俩当初从认识到在一起，过程也还算顺利，感觉你这事儿办得挺成功的，就没总结出点儿经验啥的？”
言舢苦笑：“真没什么经验可传授。我那时候啊，也就是在交友 App 上随便划拉，翻了好久，看得眼睛都花了，资料千篇一律，头像也真假难辨。我下载了一段时间，最多也就是在各种帖子下边吃吃瓜。看到你在一个讨论试管婴儿的帖子下边劝人家别太盲目，还和其他人关于丢弃受精卵的伦理问题吵来吵去，我就觉得你这个人应该靠谱。鬼使神差地就给你发了消息，而且你是我在那个App唯一发过私信的人。说实话，发完我都有些后悔，怕你觉得我唐突。现在想想，这可不就是单纯的运气好嘛。”
说完这些，言舢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曾经偷偷庆幸过好运气让自己遇到了李意浓，后来才明白，好运气终究没能真正帮到自己。而且这种老天爷追着喂精粮的运气，怕是以后很难再光顾到自己了……
李意浓听了言舢的话，发起牢骚来：“什么运气不运气的，我看我就是没这谈恋爱的命。算了算了，我不折腾了，以后就准备独自美好。”
言舢赶忙笑着宽慰她：“别放弃呀，你这么好，爱情说不定就在下一刻等着你呢。我始终觉得，爱情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之一，不管经历多少挫折，都值得向往。就像你在急诊科，虽然见过无数次生命的脆弱和易逝，但依然对挽救生命充满信念感，对爱情也该继续保持期待。”
“就你，还说自己对爱情充满向往？我这么好的女人你都爱不上，我倒想知道，你还向往什么样的女人？”
言舢神色认真起来：“意浓，你真的很好，我没爱上你，和你真的没有一丁点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我还没处理好自己过去的那段感情，没有能力再重新爱上另外一个人。”
这番话，让李意浓心里又剧烈摇摆起来，心想或许自己以朋友的身份在她身边陪伴一段时间，说不定两人还能重新开始。
默默吃了一会儿饭，李意浓动起小心眼来，故意皱着眉头抱怨：“我搬完家后，那些书都没地方摆了。还好，室友不嫌弃我，但我应该自觉些。你明天有空没？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家具城看看书架？”
“我明天要加班，估计没时间。”
李意浓一听，瞬间恼羞成怒，伸手就又点了菜单上最贵的两个菜，对着服务员说：“打包带走！我对面那个人买单！”
乖乖付了钱，分开前言舢带着歉意说：“下次我有时间了约你。”
李意浓没好气的回了句：“滚蛋！”
回家的路上，越想越气，干脆在网上下单买了两个书架。
回到家后，褚攸宁看到她提着打包的菜，眼睛一亮。
一边往桌上摆菜，李意浓一边借花献佛：“这家味道还不错，尝尝。喜欢的话，下次我带你去，外卖肯定没堂食好吃。”
褚攸宁开开心心吃了好一阵子，整个人都沉浸在幸福感中，终于鼓足勇气提议：〖我明天没什么事情，咱俩可以去买书架。你这些天一直说要买个书架。〗
李意浓随口回了句：“我已经在网上下单了。”
为了能和李意浓多相处，褚攸宁想了一上午，才想出陪她去买书架这个主意，没想到人家已经买好了。
真的很喜欢和李意浓腻在一起的感觉，可褚攸宁又总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也不好意思无缘无故的黏人，只能每次小心翼翼寻找机会。此时此刻，幸福感就像好不容易抓到手里的气球，线太细，拽不住，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