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那天,总坛的守脉人聚在藤架下,举行了场简单的仪式。石敢当从暖房请出那盆青核藤,藤上挂着北境送来的驯鹿铃;阿海捧着红核藤培育的新苗,苗根裹着南洋的礁盘土;陈默则抱着金核藤结的新籽,籽壳上的星斑闪着光。
“老规矩,承脉要让新藤沾沾三地的气。”石敢当把青核藤放在石桌中央,铃儿轻晃,声音里带着北境的清冽。守脉亭的孩子们排着队,挨个往藤叶上撒了把总坛的星核粉,粉粒落在叶纹里,像给雪纹镶了层金边。
苏清月展开幅绣了半年的“承脉图”,图上初代守脉人栽下的和合藤,如今已分出青、红、金三支,支脉上结满了光藤果,果里裹着历代守脉人的影。“这图得传给下代守脉人,”她指着图尾的空白处,“咱们的故事,该让他们接着绣了。”
阿木的陶窑里,新烧的“承脉罐”正晾着,罐身刻着三股藤缠绕的纹样,罐底印着“薪火”二字。“等会儿把青核藤的叶、红核藤的根、金核藤的籽都放进去,”他往罐里垫了层北境的毡毛,“让新藤的气混在一块儿,埋在和合藤下,来年就能长出带着三代脉的新苗。”
老周代表北境守脉人,把块刻着驯鹿纹的木牌挂在青核藤上:“这是阿吉祖父传下来的,说挂在藤上,北境的脉就不会断。”南洋的船老大也掏出枚珊瑚珠,塞进红核藤的根须里:“咱渔民的规矩,珊瑚沾了藤根的气,能护着藤脉顺顺当当。”
陈默捧着承脉罐,看着众人把信物往里放——青核藤的叶带着雪融的润,红核藤的根裹着海浪的咸,金核藤的籽闪着星核的暖。罐口封上的瞬间,他听见里面传来细微的响动,像三地的藤在互相打招呼,又像历代守脉人在低声嘱托。
仪式结束后,承脉罐被埋进和合藤的根部。覆土的刹那,青核藤的驯鹿铃突然响得欢,红核藤的新苗往罐的方向弯了弯,金核藤的星斑籽在阳光下裂了道缝,像是在应承这份嘱托。
陈默站在藤架下,看着孩子们围着埋罐的地方转圈,嘴里念着新教的承脉谣:“藤连藤,脉接脉,北境雪,南洋海,总坛暖,传千代……”他突然觉得,所谓“承脉”,从来不是简单的传承,是北境的雪融在了新藤的根里,南洋的浪淌进了新藤的脉里,总坛的光渗进了新藤的魂里,让三地的牵挂,借着藤的生命力,一代接一代,永远延续下去。
藤根的嫩尖从承脉罐旁钻出来,在地上画了个无穷尽的符号,符号的每个转折处都缠着青、红、金三色藤纹,像在说这脉会一直传下去。然后缓缓缩回深处,只留下道闪着微光的痕迹,映着渐落的夕阳,把藤架的影子拉得庄重而绵长。
陈默知道,来年开春,埋罐的地方会冒出新的藤芽,芽尖会带着驯鹿纹的影,根须会裹着珊瑚珠的润,叶心会闪着星核粉的光。而他们这些守脉人,会继续在藤下浇水、施肥、讲往事,让新藤知道,它承接的不仅是藤的脉,更是三地人的心,是那份“无论岁月流转,我们始终在一起”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