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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来到路晓露家的时候,大爷大妈和姐夫的父母都在,我逐个打过招呼后,径直去看了路晓露。她的脸色红润了一些,精神也好多了,眼睛里的悲伤也随着家人的温暖而变得淡了,嘴角也挂上了笑容。我与她说笑一番,让她好好养养身体,姐夫还要带她出去散心呢,到时候要个旅途宝宝。路晓露说我贫,说我就会拿她寻开心。我与他们闲聊了一会儿,便告辞了,毕竟在他们一大家子面前,我始终算是个外人。
临出门的时候,路晓露也送了过来,我让她赶紧回去,别受风了。路晓露瘪瘪嘴,说:“晓风,谢谢你。”
“咱俩实在亲戚,说谢谢就远了,”我看着比自己矮多半头的姐姐,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像对待妹妹一样,“姐,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有事儿随时联系我。”
路晓露点点头,眼泪充满眼眶,用手背抹了一把,没再说什么,转身回去了。姐夫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了声辛苦。我说:“姐夫,真正辛苦的是你,你要把我姐照顾好啊。”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我给囡囡发消息,说晚上带个朋友去她那儿坐坐。囡囡说,你的狐朋狗友还挺多的。我说,我是帮你拉客人呢,又没说让你请客,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囡囡说,你才是小人呢!我让她帮我留一个位子,也给我留俩三明治,我下班直接过去。囡囡说,今天没准备三明治。我说那就准备一桌满汉全席吧。囡囡说,我还是去准备三明治吧。
我把“晓风残月”的地址发给了麦脉,并且嘱咐她骑摩托车的时候注意安全。麦脉回了一个“oK”的表情,说晚上见。
今天天空蓝得透彻,下班的时候,太阳已经不那么耀眼了,依然悬在西山之上,播撒着今天最后的余晖。今天我没开车,毕竟“晓风残月”那里不好停车,但离地铁站不远,还不如坐地铁过去方便。还有两站地的时候,麦脉给我发来消息,说他们已经到了,询问我还有多久。我一时恍惚,不知道她说的“我们”都是谁。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麦脉说,除了你蓬哥还能有谁。我说,他怎么没自己告诉我?麦脉说,我告诉你一声还不够吗?
出了地铁站,我看到斜对面的小酒吧已经亮起了“讲礼貌吧”的LEd灯,在一众底商处显得十分扎眼。我没做停留,大步流星地走向了“晓风残月”。门口没有彭蓬兄妹,马路边上停着那辆曾经被我撞过的白色大众速腾。“晓风残月”的窗户朝西,夕阳投进店里,我看到麦脉和彭蓬面对面坐在靠窗的位置说笑着。
我推门进去,面向门口的麦脉看到了我,招手向我打招呼,彭蓬见状,回头也看向我,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从太阳穴处划过,冲我行了一个波兰式军礼。我也挥手示意,不过并没有立即走过去,而是来到吧台边上,与囡囡寒暄起来。
囡囡看向彭蓬和麦脉那桌,低声问我:“那俩就是你的朋友?”
“嗯,那个男的是我大学时期篮球社的学长,那女孩儿是他表妹。”
“难怪呢,我说他怎么那么高呢。”囡囡又偷眼看去,正好与看过来的彭蓬对上眼神,她表示友好地笑了笑。
彭蓬见到囡囡对着他们笑,他低声和麦脉说了句什么,然后站起来走到吧台这里,正式与我打起了招呼,接着便绅士般地说:“晓风,还不介绍一下?”
我指着囡囡,对彭蓬说:“这是洛珈,我一姐们儿。”然后又指了指彭蓬,对囡囡说:“这是彭蓬,我平时叫他彭哥,我们大学篮球队的主力,现在跟我是同行。”
彭蓬主动伸出了手,道了声你好。囡囡赶忙也伸出了手,与他浅浅握了握,说着蓬哥好。
我看向麦脉那桌,她正双手托腮看着我们,嘴角挂了一抹藏不住的笑意。我冲她笑了笑,对囡囡说:“我们就不耽误你做生意了,先过去聊了。”
囡囡问我:“你喝点什么?”
“嗯……我今天没开车,来瓶啤酒吧,对了,别忘了把三明治给我端上来。”
“放心吧,早就给你准备好啦。”囡囡笑眯眯地说。
回到座位上,彭蓬直接坐到了麦脉旁边,顺手把对面的饮品拿了过去。我则坐在了兄妹俩的对面,背对着吧台。麦脉开心滴向我打着招呼,我点头回应。彭蓬的眼睛盯着吧台,低声问我:“我感觉你这姐们儿人还不错呀,这就是她开的店吗?”
“嗯,她是老板……我们俩以前是同事,挺合得来的,即使她离职之后,我们也没断了联系。”
彭蓬点点头,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又放下了杯子,眼睛始终盯着吧台的方向。麦脉从身侧拿过一只袋子,递到我的面前,说:“晓风哥,那天真是谢谢你了……你的衣服我已经洗过了。”
我接过衣服,客气地说:“嗐,你不用洗,反正也不脏。”
麦脉脸红了一下,说:“反正我都洗了……手洗的。”
“你本身就不舒服呢,干嘛还要手洗?用洗衣机多省事。”我不解风情地说。
麦脉轻轻“嗯”了一声,不再说这件事,而是对着“晓风残月”品头论足起来。
囡囡亲自端着托盘来到我们桌边,把啤酒和一些小食放到我们桌上,其中就有我的三明治。没等我向她道谢,彭蓬先说话了:“洛珈,你别忙了,坐下来一起聊会儿吧。”
囡囡温婉地笑笑,指了指吧台处,说:“还有客人呢,你们先吃着喝着,需要什么就叫我。”
说罢,囡囡冲我们点了点头,离开了桌边。彭蓬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我随着彭蓬的眼神看向囡囡,然后又看回彭蓬,说:“我姐们儿这儿的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过守着边上的大学,这个时候的生意还算可以,可到了寒暑假就不那么行了,尤其是寒假的时候……”
我絮絮叨叨地聊着“晓风残月”的事情,彭蓬心不在焉地“嗯”着,麦脉则双手托腮,认真地听我讲述着。
彭蓬忽然打断我:“除了那几个店员之外,就没人帮洛珈打理这个店了吗?”
“店本身也不大,雇的那几个人完全够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彭蓬挑着眼皮看了我一眼,高大威猛的男人居然有些怯意。我则很不理解地看着他。
麦脉笑着低声说:“晓风哥,平时你挺聪明的呀,怎么听不出我哥的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