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
他迈着步子朝里间冲来。
小陈下意识侧身阻拦，却被下人一把推开：“什么下贱东西，也敢挡我家少爷的路？滚一边去！”
小陈一个踉跄，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响，狼狈摔在地上。
连同想要搀扶的小孙，一起砸倒在地。
两人脸色有些苍白，不知是疼的还是气的。
掌柜凝视着里间门，眉头紧紧皱巴在一处。
他起身朝秦无双略微颔首：“姑娘在此小坐片刻，我去去就回。”
摊上这么个客人，掌柜正头疼呢，秦无双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添乱。
她含笑点头，示意掌柜不用在意她。
掌柜略一躬身，打开房门走至外间。
尚未将门关上，孙少爷突然抬手拦住了他。
孙少爷的目光，直接锁定秦无双：“刚才就是你在笑我？”
然而。
等他看清秦无双的脸时，眼睛睁得很大。
语气十分吃惊：“竟然是你？！”
秦无双将空了的茶盏放回桌子，低头理着衣裙上的褶皱，看都不看孙少爷一眼。
不会，绝不可能。
这个人怎么会是那个蠢货好色的秦无双，一定是相貌相似罢了。
再说，上次听到她的消息，还是有人说她为了跟他私奔，不小心摔死了。
之后再无音讯，也没见过。
如果秦无双没摔死，怎么可能忍住，这么久不来找他？
方才那伙计还说，里间的人是谈生意的客人，怎么可能会是秦无双？
掌柜不满皱眉，“砰”的一声合上门。
因为孙少爷站得太近，门扉差点撞上他的鼻子。
掌柜皮笑肉不笑望着孙少爷，“孙少爷找我？”
孙少爷终于从方才的震惊中回神。
他指着紧闭的房门，“方才里面坐着的女人是谁？”
掌柜瞧着孙少爷的反应，猜到秦无双与孙少爷之间，一定有些纠缠。
至于之前发生过什么，掌柜猜不出来。
但从秦无双方才的反应不难看出，她如今不想同孙少爷有任何干系。
于是。
掌柜面不改色开口：“和孙少爷一样,都是客人。”
“她是不是叫秦无双？”孙少爷依旧不死心，迫切追问道。
掌柜眸光闪烁，愈发肯定了方才的猜测。
他抬手比了个“请”的手势，“孙少爷方才说要一头野猪崽和五只野兔是吗？不知银子孙少爷打算如何支付？”
事关面子，孙少爷顿时将秦无双的事抛之脑后。
虽然很不喜掌柜和小孙一样的态度。
但孙少爷此人不但自视甚高，还欺软怕硬。
他敢欺负小孙，是因为对方只是一个伙计。
至于掌柜，他却连大呼小叫一声都不敢。
孙少爷心中憋闷，脸顿时涨成猪肝色。
他憋了半天，最后提高音调说了句：“送到周府，自会有人给银子。”
掌柜故作明白地“哦”了声，转身对小孙道：“孙少爷既然说了，他买的东西由周府管家付银子，还不赶紧送去？”
孙少爷总觉得这话听起来，哪里不对劲。
可又一时没琢磨出味儿。
偏掌柜又向他告罪：“两个伙计年纪小，不懂事，惹得孙少爷不痛快。不过孙少爷如此大度之人，想来必然不会同他二人计较，您说是吧，孙少爷？”
孙少爷下意识摆摆手，顺着掌柜的话道：“那是自然。”
里间中。
秦无双不由勾起唇角，眼里明明在笑，瞳眸却带着讽刺。
漫不经心骂了一句：“蠢货。”
掌柜分明说他吃软饭，给别人买的东西，却让别人付钱。
他竟然都听不出来。
方才他都已经刁难了小孙等人，还大吵大闹让掌柜出去。
掌柜阴阳他“大度”，他竟就这么接受了。
当真是愚蠢至极。
这声低骂倒没传入孙少爷耳中。
因为前者正沉浸在掌柜的“夸赞”中飘飘欲仙，耳中什么都听不进去。
他仰着头，一副宽宏大量的姿态：“掌柜啊，你这伙计实在不灵光，要是冲撞了别人，可不会像我这样不计较。”
掌柜眼里带着几分不耐，脸上还挂着笑：“孙少爷说的是。”
眼瞧着自己的话得到附和，孙少爷高傲地又点评了几句，这才舍得带着下人们离开。
他方转身，掌柜脸上的笑就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小孙忙凑到掌柜身边，小声询问：“掌柜，咱这东西，还往周府送吗？”
掌柜沉默片刻，声音显得有些低沉：“送。记得将孙少爷，‘特地’为周小姐买来补身体的，说得明白些。”
小孙不忿地“哼”了声，“明明自己想买来讨好周小姐，却让周府付钱。他这副德行，为什么咱们还要，帮他在周府那里说好话？”
不等掌柜开口。
小陈看了掌柜一眼，出声道：“这可不是说好话。”
小孙不解：“为啥这么说？”
小陈笑着解释：“你也知道他想讨好周小姐，若让周府知道，连讨好周小姐他都不愿花银子，那……”
小孙恍然大悟，他拍了一下脑袋：“我明白了。”
“那快走吧，到了周府，可得好好跟那些人唠唠嗑。”小陈道。
掌柜目送两人离开，这才转身回了里间。
秦无双嘴角噙着笑，玩味地瞧着掌柜。
掌柜脚下一僵，仍快步来到秦无双面前，“抱歉，让您久等了。”
“无妨。”秦无双道。
见掌柜坐下，她又问：“那位孙少爷，究竟是何人？瞧掌柜和小孙、小陈的样子，似乎都不待见他？”
掌柜略显尴尬地笑了笑：“让姑娘见笑了。”
掌柜以为秦无双这么问，重点在后半句。
虽然他已经很明显克制自己的厌恶，还是被人看了出来，这才不好意思地道歉。
殊不知秦无双真正想知道的，是前半句问题的答案。
她见掌柜没领悟到，于是再度开口：“他是什么人？”
掌柜一愣，随即惊讶地看着秦无双。
以方才孙少爷的反应，两人明显相识。
可如今瞧着秦姑娘的样子，似乎真的不认识孙少爷？
掌柜在心里犹豫了一下，还是试探地询问：“姑娘……不认识孙少爷？”
秦无双也有所察觉。
那位孙少爷既然能准确叫出她名字，还是那种态度，多半和原主有关系。
她想了想，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认识也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