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些是大家即使没时间也得抽时间过来，不正式的话，谁家没事，可有可无的都不来了，也是一个给相识人回忆的机会，人不能总一直干活，停下来感受下死亡和时间，感慨一下也是好的。”
“复杂更好理解，让来的人感慨时间长点，得想的透彻了。”
刘大爷的解释，让毕洋看到一个底层人的思考，务实。
“我怎么没看见毕海。”
“诶，毕海上次吵架后，也不认这个爹了，说他害死他娘，加上你早已离开毕家，毕富贵这辈子算是失败了，两个儿子不认他，闺女也跑走了，没一个孩子在身边，死了还只能远房侄子捧哀棍。”
“或许是他自作自受吧。”
“是，自己的孩子不养不护，没个当爹的样，孩子怎么会认他这个爹，不过死者为大，希望他来世能做个好爹。”
毕洋看向灵堂的时候，眼神定住，
张翠花瘫坐在那，眼神一直怨毒的看着自己。
这个眼神，毕洋很熟悉，上辈子就是他的噩梦，
现在，不是了，越恨自己，毕洋反而越有快感。
毕洋灿烂的对着奶奶张翠花笑了笑，还露出大白牙。
张翠花脸蛋憋的通红，咬牙切齿的样子，恨不得生吞活剥毕洋。
她想骂毕洋，想挠毕洋，想乱刀把毕洋剁碎，可她现在已经惹不起毕洋，而且还是儿子的葬礼，收回目光，看着儿子的画像，低声咒骂起来。
这是一个眼神的交锋，毕洋胜了，张翠花输了。
毕洋真的想和张翠花闹，在毕家这么多亲人和朋友面前，在全村人的面前，
把她的所作所为说出来，让大家见识下她的丑恶。
让大家知道她是怎么逼走自己，逼走母亲柳小娥，还有妹妹毕三，
让大家知道她是怎么逼儿子和男人去卖血，逼着他们出苦力，然后亲儿子累死。
让大家知道她是怎么惯着大孙子毕海，养大了，结果是个白眼狼，亲爹死了都不来送终。
可惜张翠花忍住了，毕洋本想挑事发泄，可想起刘大爷说的死者为大，想起毕富贵也确实养了他几年。
心情有些复杂，毕洋无心再看下去，领着小兰小晚爬山散心去了。
第二天，毕洋刚要进驾校门，王婷拦住了他。
“毕、毕洋，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王婷边说边鞠躬，
她怎么能不怕，她扯谎指使的那帮人都进去坐牢了，而且程爷说了，毕洋要亲自对付她，他还听说了毕洋的传奇。
不光她，她家人也都怕了，让她一定求得毕洋原谅。
毕洋不想搭理，想离开，谁知王婷直接跪下求饶。
进进出出的不少人，毕洋只好拉起王婷，王婷还挺拗，死活不起。
毕洋用力，直接拉起，握着王婷的手腕居然察觉到异常，喜脉，这是怀孕了。
毕洋本来就没打算对付王婷，他还指望着王婷与大哥毕海继续，继续了才能折磨毕海，毕海才能继续折磨张翠花。
“实话和你说了吧，毕海是我大哥，虽然不亲，虽然不合，但毕竟都姓毕，听说你是他女朋友，我怎么可能对付大嫂呢？”
王婷大喜，连忙鞠躬道谢。
“你和毕海什么时候结婚？”
“我，我们只是朋友，是我爸想让他做上门女婿，我其实不喜欢他。”
“好了，就这样吧。”
王婷如获大赦，快步离开，车也不学了。
毕洋猜出个大概，王婷喜欢浪，没少与小混混们厮混，而且怀孕了。
毕海的话，只是个备胎，应该是因为怀孕才与毕海结婚，而且毕海是上门女婿。
怨不得上辈子毕海结婚不久就有了孩子，这就说的通了。
毕富贵给别人养儿子，他儿子毕海，也给别人养儿子。
诶，这个也遗传吗？
让他们慢慢过吧，更苦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不到一个月，毕洋就拿到了驾照，认真学，而且靠真本事过的。
拿到驾照的第二天就是春节。
毕洋没去刘大爷家过，因为刘大爷家太热闹了，
刘大娘的两个女儿和女婿，还有孩子，都过来了，把刘大爷当亲爹供着。
毕洋不想去凑那个热闹。
三十当天，房老头写对联，小兰小晚打扫房间，毕洋贴对联，
等打扫完，贴完门对，再一起做饭，挺温馨，挺幸福，四人也习惯这样过年。
只是小兰小晚，还有刘大爷，眼神中会多出那一丝想念。
“小晚，这鱼是清蒸还是红烧啊？”
毕洋边收拾鱼边问炒菜的小晚。
“清蒸。”
这个鱼适合清蒸，而且小晚的黑哥喜欢吃清蒸，所以她回答清蒸。
这时，敲门声传来。
小兰有些好奇，房老头也好奇，这个点都是在家做饭，谁还串门啊？
最闲的是小兰，去开门。
打开门，小兰呆住了，一直在抽泣，终于忍不住大哭。
房老头关心外孙女，急忙跑到门口，也呆住了。
小晚和毕洋觉得不对，停下手上的活，也到门口。
小晚直接飞扑上去，加入大哭大军。
毕洋则是笑着看着这一切，
一家五口，紧紧的抱成一团，大的忍耐着在那抽泣，小的毫无顾忌的放声大哭。
是的，房老头的女儿女婿回来了，
小兰、小晚的爸妈回来了！
这时，几片雪花落下，然后越来越多。
“快，快，快进屋。”
房老头最克制，招呼众人进屋。
分开拥抱的女儿女婿，没有进屋，而是直接跪下，向着房老头连磕三头。
“爸，您受苦了。”
“爸，您费心了。”
房老头刚擦掉的眼泪又落下，坦然接受了三个跪拜。
“来，我给你们介绍下，这个是我女儿房月灵，你叫房姨，这是我女婿余瀚洋，你叫余叔。”
毕洋连忙称呼。
“女儿，女婿，这位就是毕洋，没有他的话，我和小兰小晚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他可把我们当亲人养了这么多年，你们一定得好好感谢他。”
房老头女儿女婿居然直接下跪。
毕洋哪敢接啊，用力扶起二人，
“房姨，余叔，你们可千万别这样，大过年的，你们想折我寿呢。”
哪有长辈给晚辈下跪的，毕洋确实被吓到了，虽然他们比自己只大十几岁。
二人满眼含泪，紧紧握着毕洋的手。
“谢谢你毕洋，谢谢。”
此刻，二人第一次感受到言语表达不出的心意。
“快，快进屋，外面冷，进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