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凝固了。
南初晓的瞳孔骤然收缩,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瞬间冻结,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唇上那柔软的触感。
他完全僵住了,甚至连推开的本能都因为极度的震惊而暂时失效,南初晓能闻到郑仪身上熟悉的香水味,此刻却如同无形的绳索,将他紧紧捆缚在这令人窒息的亲密里。
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很久,或许只有两三秒。
郑仪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又像是被自己的举动惊醒,猛地向后退开,跌坐回驾驶座。
她的手无力地垂下,指尖仍在微微发抖,她不敢看南初晓,只是失神地望着前方漆黑的夜幕,胸口剧烈起伏。
车内陷入一种死寂般的沉默,方才流淌的钢琴曲早已不知在何时停止了,只剩下两人粗重不均的呼吸声,以及车外偶尔驶过的车辆带起的风声。
南初晓依旧维持着被捧住脸的姿势,僵在原地,脸颊上似乎还残留着她掌心的温度。
“哈~”
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出情绪的笑声,突兀地撕裂了这凝固的空气,南初晓缓缓转过头,玩味的目光落在身旁那个瞬间身体僵硬如石的郑仪身上。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吧?”
这个念头突然滑过脑海,南初晓慢条斯理地抬手,解开了自己身前的安全带,金属卡扣发出的“咔哒”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然后,南初晓慢条斯理地将手伸进口袋里,从中摸出陈瑶给的那颗橘子糖,修长的手指缓缓剥开小包装袋,指尖拈起那颗橙黄的水果糖,将其缓缓的放进微微有些泛红的嘴里。
很甜。
一股强烈的,带着人工橘子香精的甜味瞬间霸占了南初晓的味蕾,甜得有些发腻,他抬起舌尖,轻轻抵住那颗坚硬的糖果,让它在自己的口腔里笨拙而缓慢地转动。
晶莹的唾液很快化解了表层的糖衣,一股更浓烈,更黏腻的甜味汹涌地弥漫开来。
下一刻,南初晓左手搭在座椅靠背,右手撑住中控台,将自己从座椅上支起,右膝弯曲,半跪在柔软的椅面上,形成了一个极具压迫感的俯视姿态。
空出的右手毫不犹豫地探出,精准地捏住了郑仪的下巴,强迫她那张通红滚烫的脸转向自己。
郑仪的眼中水光潋滟,充满了未散的迷离,震惊和一种近乎破碎的茫然。
在郑仪的迷离的视线中,南初晓的嘴角微微扬起,美好的像个坠入凡尘的天使。
然而,下一秒,这位天使便撕开了伪装,展露出内里恶魔的本质。
南初晓俯身,将一个充满了工业橘子糖甜腻气息的吻,印了下去。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生涩的粗暴,牙齿甚至不小心磕碰到了她柔嫩的唇瓣,带来一丝细微的痛感。
然后,南初晓那灵活而湿热的舌尖,强硬地将那颗已被含得变小,边缘滑腻的糖果,顶入了她的口中。
一瞬间,那爆炸性的,甜到发齁的橘子香精味,与他身上清冽又带着少年侵略性的气息,混合成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如同海啸般彻底冲垮了郑仪仅存的,摇摇欲坠的理智防线。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呼吸彻底停滞,瞳孔因极致的震惊而放大到极致。
南初晓完成了这个“馈赠”后,迅速地向后撤开,仿佛触碰到了烙铁。
呼吸变得急促,嘴唇上还沾着亮晶晶的糖渍和不确定是属于谁的气息,他死死地盯着郑仪,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混乱,挑衅,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恐慌。
郑仪下意识地含住了那颗糖,剧烈的甜味在她口中弥漫开来。
“姐,你这是…”南初晓故意拖长了调子,声音里掺入一丝刚刚好的沙哑和难以置信的惊喜,“想通了吗?”
这声音像一把钥匙,猛地撬开了郑仪封闭的感官,刚才那短暂接触的所有细节,少年唇瓣的柔软,糖果的甜腻,自己失控的心跳轰然回流,瞬间将她淹没。
刚被车内空调压下去的红晕以燎原之势再次轰地涌上她的脸颊,脖颈,耳尖,她几乎要烧起来。
“小南…这…这是不对的…” 郑仪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像蚊蚋哼哼,软弱中带着一丝濒临崩溃的倔强,更像是在绝望地说服自己,她死死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埋进方向盘里。
南初晓眯着眼睛,仔细审视着连耳垂都红得滴血的郑仪,微不可察地,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刚才郑仪那突如其来的吻真的吓到他了。
两个人的关系中,南初晓在此之前一直占据着主导的地位,郑仪都是在扮演那个默默接受的角色。
结果现在只因为他上了一天的学,断了一天的联系,郑仪突然就有了转变的趋势。
这可不太妙啊!
好在,南初晓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郑仪依旧还是那个因为强烈的道德枷锁和固有的价值观念不敢正面他的女人。
刚才的举动或许只是因为两个人在认识以来头一次的失联,加上前一天听到这个学校不好的消息,郑仪在担心与紧张之下行为有些过激罢了。
等她冷静下来后,又变回了那个有些怂怂的郑仪。
一切,果然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于是,一种恶劣的,想要进一步试探和巩固这种掌控的念头冒了出来。
南初晓调整呼吸,再抬眼时,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已经迅速氤氲起一层薄薄的水汽,眼尾泛红,如同受了天大的委屈。
“姐…”南初晓张开口,声音颤抖着,带着一种林黛玉式的,气若游丝的破碎感,每一个字都像是含着无尽的哀怨和不可置信,“难道…你…亲也亲了…糖也吃了…如今…却…不想…负责了吗?”
“也对…像姐姐这样漂亮的成功女人自然会有很多比我优秀,比我成熟的大哥哥追求你的…像我这种除了外表,什么都没有的小男孩子自然比不上他们,姐姐看不上我也正常…”
说完,他飞快地,无比哀怨地瞥了郑仪一眼,那眼神像是被全世界抛弃的小兽,然后立刻垂下头,只留下一个微微颤抖,写满了“伤心欲绝”的侧影给彻底石化的郑仪。
仿佛刚才那个强势地撬开她唇齿渡糖的少年,只是她混乱意识里的一个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