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老板是觉得我们俩都不如您?还是说认为他只是略知皮毛?”年轻人反问。
“那是自然!”老板毫不避讳,“我二十多岁时虽也能辨些寻常古物,但比起师父来,顶多算沧海一粟。
你年纪轻轻,总不可能在眼力上就超过我了吧?”
这话讲得直白坦率,毫无谦让之意。
“嗯……这么说吧,您听说过最近古玩圈里那个袁不破吗?”李慕适时插了一句。
其实完颜不败到了现代后,特意改了名字,就是不想让族人察觉他还活在世间。
“听说过,又如何?虽说传言是个年轻人,可谁晓得他背后有没有白发老者指点?有些事听听罢了,别太当真,否则吃亏的是自己。”老板语气笃定,字字透着自信,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底气。
“那这样吧,老板,咱们不妨比试一番。
五分钟之内,若我说不出您店里每件东西的名字和年代,我就心甘情愿留下来做您的学徒。
可若您不如我……又该如何?”
这话一出,对方顿时心头火起,却又一时语塞。
江湖规矩本就讲究实力说话,技高者为尊,哪来那么多废话?
“好!小子胆子不小,我喜欢。
行,要是我记错了、说漏了,我亲自磕头拜师,怎么样?”
李慕闻言笑了,静静望着他:“您这岁数都能当我们长辈了,真要给我们当徒弟,我们也受不起。
再说,我们也不是靠这行吃饭的,就是图个乐儿,跟您切磋一下。
也免得您总觉得如今的年轻人什么都不懂——说不定,我们知道的还比您多那么一点点呢?”
这番话看似随意,实则点到即止。
李慕没明说,却已悄然提醒了这位老行家:能在这一行走久的人,谁不是历经风浪?可再厉害,也不能忘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老板听了片刻,忽然笑了:“原来如此,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点拨我这个老头子啊?好!不耻下问,本就是各行各业应有的态度。
我接受挑战,要是输了,今后绝不再小瞧年轻一辈,也不会再以为他们只会吃喝玩乐。”
于是,一场限时五分钟的较量就此展开。
李慕成了现场唯一的裁判。
为何由他执裁?只因他亮出了古董协会的会员凭证——这类细微物件的断代辨伪,他确有资格评判。
恰巧此时,一位顾客拿着一只小碗走进店内,想找老板鉴定年份,顺便问问市价几何。
“请问这边负责鉴定的师傅在吗?我想请您帮忙看看我手里这个瓷碗,是从我爷爷那辈传下来的,家里一直没弄清楚它到底值不值钱,今天特地来想请专家给个准话。”
李慕接过碗,仔细端详片刻,心里已经有了数——这是宋代定窑的黑釉鹧鸪斑,极为罕见,价值不菲。
他不动声色,转头看向另外两人。
“你们俩谁先来断一断?看完之后把结论告诉我,或者干脆各自写下来,一起亮出答案也行。我最后来评评,到底是谁看得准。”
“行啊,那就拿纸笔写下来吧,等你说开始我们再翻开,这样谁也没法反悔,更没法偷偷改。”完颜不败笑着应道,神情轻松。
“好主意。
我去拿纸和笔,不过你得跟我一块儿去,别趁机悄悄提醒他什么。”店主倒是警惕得很,生怕被人耍了花招。
“没问题,你放心。
那你先去准备,我先跟这位客人聊聊情况。”李慕点点头,随即转向那位拿着瓷碗的访客。
“您这碗,是从您爷爷手上直接传下来的吗?还是后来从别的地方收来的?能说说是怎么到您手里的吗?”
“实话说我也不是很清楚。
是我爷爷交给我的,让我拿来估个价。
他提过好像是当年一位贵人送的,自己也只知道是个老物件,一直搁在家里没当回事。
这次搬家翻箱倒柜才找出来,他就想起让我送来问问,要是值钱就卖了,要是不值钱,就当个摆设留着用。”
听这话,李慕便知道对方根本不清楚这碗的分量。
若真明白这是何等珍品,绝不会轻描淡写地说“当摆设”。
“这样吧,我可以先透露一点——您这件东西,确实是地道的老古董(王得赵),至于具体能值多少,等他们两位比完,我再跟您细说。
说不定这笔收入,能让您家的日子宽裕不少。”
“真的吗?那太感谢了!不过我还是有点好奇,你们为什么要用比赛的方式鉴定?最近也没听说有这类活动啊,是有什么特别的缘由吗?”
看来这店主也不简单,对圈内事颇有些了解。
“其实也不是什么正式比赛,”李慕笑了笑,“我们刚好路过这家店,看中了他们的镇店之宝。
店主见我同伴年纪不大,但眼光不错,就想收他做徒弟。
可年轻人嘛,心气高,哪肯轻易定下来在一个地方安身立命?是不是?”
“所以呢,双方都想证明实力,干脆比一场,看看究竟谁的眼力更胜一筹。”
不多时,店主拿着两张纸和两支笔走了出来,见李慕正与客人交谈,便站在一旁等候。
“好了,纸笔都齐了,现在可以开始了吧?”
两人随即投入鉴定。
先是远观整体形态,再上手细察釉色纹路,指尖轻抚过碗壁,目光专注。
不到两分钟,完颜不败已然心中有数:宋代定窑黑釉鹧鸪斑,无疑。
“都看清楚了吗?要是说不出具体的名称,至少也得写出朝代,再估个大概价钱。”李慕在一旁提示道。
另一边,电脑版也已落笔,神情笃定。
五分钟后,两张纸条整齐地摆在桌上,等待揭晓。
“现在,我来公布结果。”李慕缓缓开口,“这位先生带来的这只碗,出自宋代,名为鹧鸪斑,但它并非寻常品类,而是定窑所产的黑釉鹧鸪斑。
这种瓷器在宋瓷中极为稀有,素有‘黑天鹅’之称,正是形容其华贵难得。”
“到现在为止,这件东西的市场价至少在两千万以上,可以说是有市无价。
这种瓷器本身存世量就极少,更别提保存得如此完整了。
我刚上手仔细看过,品相几乎完美,就算放进国内任何一家博物馆展出,也不会显得逊色半分,几乎找不到什么明显缺陷,连细节处都清晰可感。”
“刚才我和这位藏家聊了几句,听说一直是由他爷爷在家里精心养护,真的非常难得。
这样的传承状态,如果拿去拍卖行出手,只会不断升值,绝不会跌。”
“天啊,真这么值钱?还好没当普通旧物给扔了,今天要是没送来鉴定,岂不是白白错过一件稀世之宝?”
那位客人只是淡然一笑,并未表现出过多激动,神情像是早已看惯这类场面。
“你这气质,也不像是头一回接触古瓷的样子。
难不成出身世家?否则怎么能对一只碗做到这般细致呵护?一点灰尘都没有,刚才你递过来的动作也相当熟练——我可不信你对此真的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