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知道大人们一直在找这找那,是不是因为刚才自己乱跑才变成这样的?他根本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
“尼诺听话,你一定要紧跟着妈妈,别乱走。
我们现在在一个很古怪的地方,这里的一切都不太正常。
爸爸妈妈和叔叔阿姨得先把这些怪东西找出来,把它们解决掉,才能带我们平安离开,明白吗?”
“好呀,妈妈,我知道了。
那我能帮忙一起找吗?”
“只要你乖乖待在妈妈身边,就是帮最大的忙了,好不好?”
尼诺懂事地点点头,紧紧攥着妈妈的衣角,再也没乱动。
三人分成三组,各自进入不同的房间搜寻。
他们发现不少反常之物——本不该出现在这种家庭环境里的电子设备,还有每个房间里都挂着的铃铛,少说也有五六个。
“怎么每个屋子都有这么多小铃铛?是用来困住我们的?还是给外面什么人通风报信的?”
马小玲盯着那些晃悠悠的铜片,语气里带着不安。
李慕没立刻回应,反而掏出手机对着铃铛一通拍摄。
画面定格后,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你拍它干嘛?这些玩意儿又不是证据!”
“因为它们根本不是真的。”李慕低声说,“这只是幻象的一部分。
对付这种虚影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手机拍下来。
镜头里的红外光能照破伪装,就跟鬼魅怕阳光一样。”
话音刚落,那几枚铃铛突然轻轻一颤,紧接着像沙粒般簌簌剥落,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这也太邪门了。
咱们该不会已经不在第一层了吧?是不是已经开始往更深的梦里掉了?”
未来皱着眉,声音有些发抖。
她听说过那种厉害的造梦者,能把人一层层拉进梦境深处,越陷越深,到最后根本分不清真假。
人在梦里活了一辈子,醒来才发现不过睡了几个钟头。
可在里面待久了,精神早就垮了,回到现实也认不得亲人,只能去医院精神科排队挂号。
“现在说这些都还早。”李慕握紧手机,目光扫过众人,“但我们得尽快行动。
把你们的手机都拿出来,一间一间地拍,看看哪些东西能在屏幕上留下影像。
能被拍下来的,很可能就是带我们出去的关键。”
“行,那我们现在就动手。
先从院子里那棵柠檬树开始——它一点气味都没有,我怀疑它根本不是真实存在的东西。”
未来第一个走上前,掏出手机对准那棵柠檬树拍了起来。
果然,和他们预料的一样,镜头里的画面刚定格几秒,那棵树就像被风吹散的灰烬,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么说,我们是不是找到了一种辨别真假的方法?只要把这些东西拍下来,如果消失了,就说明它们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对,”马小玲接过话,“要是拍了没消失,那就可能是能带我们离开这里的线索。”
“没错,眼下最快的办法就是用手机把之前找到的东西一个个过一遍。”李慕说着便带头行动起来。
众人纷纷拿出手机,对着先前发现的物件拍摄:客厅角落的洗手池、饭厅挂着的古怪衣物、还有那个谁都说不清用途的小铃铛……可所有物品在屏幕上都未能留存,一拍即逝,仿佛从未存在过。
这一幕让所有人心里发沉,方向感几乎彻底丧失。
剩下的,不过是一些墙体、房梁、家具这类固定结构,再寻常不过。
“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停下吧?”未来的语气里透着烦躁,在这种看不到出口的情况下,耐心最容易被磨光。
“别急,千万别急。”李慕摆摆手,“越慌乱,就越容易掉进圈套。
造梦的人就是靠这种情绪困住你的——让你心乱如麻,走不出去也回不来。
等等……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他猛地想起之前在小屋里给箭头“动手术”的情景,立刻转身走到对方身边,蹲下身子。
“李哥?怎么了?”箭头看着突然凑近的李慕,一脸疑惑,以为地上有什么异样,却没想到焦点竟是自己。
“如果我们现在身处幻境,那你腿上的伤……会不会也是假的?甚至根本不存在?”李慕盯着他,“我想掀开纱布看看伤口,可以吗?”
这话一出,周围人都愣住了。
但仔细一想,确实有道理——若这一切都是梦境,那痛感、伤痕都该是虚幻的。
箭头的伤,或许也只是大脑虚构出来的投影。
“我明白你的意思。”箭头点点头,“你看吧,随时都可以。
要不我就坐到那边亮一点的地方,方便大家观察?”
“好,咱们一起过去。”李慕扶着他走到灯光下,神情凝重,“如果是假的,你不会觉得疼;可刚才你明明疼得五官扭曲——这反应太真实了。”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你的伤是真的,你是连接现实的‘信物’,是我们脱困的关键。
第二……你在现实中已经受伤了,所以即便在这里,身体仍保留着真实的痛觉。”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剪刀,轻轻抵在纱布边缘,目光坚定地望着箭头。
“来吧,李哥,你动手就是。”箭头闭上眼,语气平静,“如果我真的能成为你们出去的钥匙,那我很愿意付出这个代价。
就算我不是,也希望我在现实中的遭遇,能给你们一点提示,帮大家活着走出去。”
“放心,”李慕低声回应,“我会看清楚的。”
在众人注视下,他缓缓拿起剪刀,插入自己刚刚包扎好的纱布中,一层层剥开。
可当最后一层被掀开时,所有人都愣住了——他的腿上皮肤光洁如初,没有任何手术过的痕迹,甚至连先前涂抹草药留下的绿渍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怎么可能?明明动过刀的,我还记得那些绿色汁液沾在皮肤上的样子。”
箭头怔怔地望着自己的腿,疼痛依旧清晰可感,可眼前的一切却像在否定他曾经历的一切伤痛,仿佛那场手术从未发生过。
李慕心头一沉,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结果。
如果在这个世界里箭头的身体完好无损,那就意味着现实中的他极可能已经遭遇不测,甚至陷入深度昏迷。
唯有如此,意识才会滞留此处,还能真切感受到身体的每一寸痛觉。
“李大哥,看你脸色,是不是情况很糟?”箭头声音低了下来,“没关系,你说吧,我扛得住。
要是我真的回不去了,就请你多照应银屏。”
“做哥哥的没能护好他,是我失职。
把他带到这世上,虽不至于孤苦伶仃,但能托付的人,也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