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临江城仿佛渐渐从乱葬岗的惊悸中恢复过来。街头巷尾的谈资,从骇人的绿雾邪祟,逐渐变成了龙骧会凌会长如何神通广大、联合青云剑宗高徒白少侠力挽狂澜的传奇故事。凌绝和龙骧会的声望,一时无两。
知府王元对此恨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白少卿明确表态,加上凌绝确实解决了连官府都束手无策的大麻烦,他若再强行刁难,不仅难以服众,恐怕还会惹来青云剑宗的不满。他只得暂时压下嫉恨,暗中等待时机。
驿馆内,白少卿并未急于离开。他每日除了修炼,便会坐在窗边,望着龙骧会总舵的方向出神。那日凌绝身上爆发出的精纯煞气与那古老指环的神秘力量,不断在他脑中回放。他修书一封,用师门秘法传回青云剑宗,详细描述了临江之事及凌绝其人所为所功,并未妄下断语,只请师长示下。在得到回信前,他决定暂留临江,既是一种观察,也是一种无声的震慑,让王元不敢轻易妄动。
龙骧会总舵,书房内。
凌绝、萧砚、石猛、燕三核心四人齐聚。
“大哥,你真要离开临江?”石猛嗓门洪亮,脸上满是急切和不舍,“这才刚消停几天!那劳什子地图指不定是什么陷阱呢!俺跟你一起去!”
萧砚则显得冷静许多,他轻轻摇着羽扇(尽管天气并不热),沉吟道:“会长,那指环神秘莫测,其指引之地必然凶险异常。然其或许真与您的身世及蛇纹组织根源有关,不去探查,确难心安。只是…临江乃我龙骧会根基所在,如今虽名声大振,然外有王元虎视眈眈,内有新附之徒心思未定,更有那神秘的‘影字令’杀手潜伏暗处。您若此时离开,会中恐生变故。”
燕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一份新搜集到的情报放在桌上。上面记录着这几日城内一些陌生面孔的动向,以及两起看似意外、实则可疑的死亡事件,似乎都与之前清理的蛇纹组织残余有关,表明对方的报复和渗透并未停止。
凌绝目光扫过三位兄弟,他们的担忧他都明白。他拿起那份情报看了看,眼神愈发锐利。
“正因如此,我才必须去。”凌绝开口,声音沉稳而坚定,“蛇纹组织如同附骨之疽,不找到其根源,捣毁其巢穴,临江永无宁日,龙骧会也永远只能被动挨打。那指环是眼下唯一的线索,绝不能放过。”
他顿了顿,继续道:“但你们所言极是。根基不稳,贸然远行,乃是取死之道。所以,在我离开之前,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他看向萧砚:“阿砚,我走之后,会中大小事务,由你全权决断。你智计百出,善于统筹,我放心。”
萧砚面色一肃,拱手道:“萧砚必竭尽全力,守好基业,待会长归来!”
凌绝又看向石猛:“猛子,你的任务是守好家!战堂乃我会脊梁,在我离开期间,你要加紧操练弟兄,提升战力。同时,配合阿砚,稳住临江各码头、仓库的地盘,若有外敌来犯或内部生乱,给我以雷霆手段扫平!可能做到?”
石猛胸膛一挺,眼中凶光毕露:“大哥放心!谁敢在这个时候炸刺,俺把他脑袋拧下来当夜壶!定叫这会里会外,铁桶一般!”
最后,他看向燕三:“燕三,你的担子最重。我要你织起一张覆盖临江乃至周边地域的眼线网。重点盯紧三处:其一,知府衙门王元的一切动向;其二,城内所有可能与蛇纹组织有关的蛛丝马迹,‘影字令’杀手务必找出;其三,留意江湖上的风吹草动,特别是关于那幅地图所指区域的任何信息。所有情报,直接呈报萧军师,若遇紧急情况,可动用一切手段,便宜行事!”
燕三重重点头,声音沙哑却坚定:“会长放心,燕三明白。必让这临江城,无一丝阴影能逃过我们的眼睛。”
安排完核心事务,凌绝又道:“此外,在我离开前,还需做几件事。”
“第一,整顿内部。借着此次邪教事件,进行一次彻底的筛查。凡有异心者、勾结外敌者、违反帮规者,无论职位高低,一律按规矩严办,绝不姑息!要让所有人明白,龙骧会的规矩,铁律如山!”凌绝语气森然。乱世用重典,非常时期,必须确保后方的绝对稳定。
“第二,合纵连横。阿砚,你代我再去拜访一下震远镖局的秦红鸾。此次乱葬岗之事,她虽未直接出手,但也暗中行过方便,此人可进一步结交,或许在我离开后,能互为奥援。至于其他小帮派,恩威并施,务必让他们安分守己。”
“第三,提升实力。猛子,从库房支取银两,购买上好药材和金创药,全力提升弟兄们的身体素质和外功修为。我会将《幽冥血煞体》中一些打磨气血、锤炼筋骨的基础法门简化改良后传授于你,你挑选绝对忠诚、根骨上佳的弟兄,先行训练,组建一支真正的精锐‘龙牙卫’,作为我会最强悍的刀锋!”
石猛闻言,眼中爆发出狂热的光彩:“多谢大哥!俺一定给你练出一支虎狼之师!”
萧砚和燕三也面露喜色。拥有自身的核心武力,才是帮派长久屹立的根本。
“第四,”凌绝略微放缓了语气,“安排好苏大夫那边。此次她救治伤员,功劳甚大,多送些谢礼过去。若她问起…便说我外出办事,归期未定。”提及苏晓,凌绝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两人因理念产生的隔阂尚未消除,此时并非解释的时机。
“是!”三人齐声应道。
接下来的日子,龙骧会这台庞大的机器,在凌绝的意志下高效运转起来。
内部整顿雷厉风行,借着清查邪教余孽的由头,萧砚和燕三联手动用各种手段,果然揪出了几个被其他势力收买的内鬼以及几个仗着功劳欺行霸市、败坏帮风的头目。凌绝毫不手软,当众依帮规严惩,或逐或杀,一时间会内风气肃然,再无人敢心存侥幸。
与震远镖局的联系也更加紧密,秦红鸾对凌绝的远见和手段颇为欣赏,虽未明言结盟,但已默认在凌绝离开后,会对龙骧会予以关照。
石猛则完全沉浸在训练“龙牙卫”之中,根据凌绝传授的简化法门,配合大量药材肉食,那些被挑选出的精壮汉子气血日益旺盛,体魄肉眼可见地强悍起来,虽还未修炼内功,但已显露出悍勇之气。
燕三的情报网络如同蛛网般悄然蔓延,越来越多的信息汇集到总舵。
而凌绝自己,则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一方面巩固自身修为,消化与邪教高手和雾核交锋的经验;另一方面,则不断研究那幅短暂出现的地图。
他找来大量地域志、山水图册,与记忆中的残缺地图一一比对。那山脉的走向、水道的分布…经过数日不眠不休的推演排查,范围逐渐缩小。
最终,他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一片区域。
“藏龙岭…黑水涧…”凌绝目光锐利,“应该就是这片区域了!”
藏龙岭位于临江城西北方向三百余里处,山高林密,地势险峻,传闻有凶兽出没,人迹罕至。黑水涧则是其中一处极深的峡谷涧流,终年雾气弥漫,地形复杂。
指环地图所指引的光点,大概率就在黑水涧的某处!
目标,已然明确。
出发之日,即将来临。
这一日,凌绝将一切安排妥当,正准备宣布闭关结束,明日启程。
燕三却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会长,白少卿来访,正在客厅等候。他说…欲与您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