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果山巅,昔日焦土已见新绿。
断壁残垣间,虽显荒凉,却有一股压抑不住的勃勃生机自地脉深处涌动。
孙悟空——如今仍顶着那副“齐天大圣”的伪装皮囊,负手立于水帘洞前新辟出的演武场上,火眼金睛扫过下方黑压压一片攒动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
风送来腥臊与草木混合的气味,灌入鼻腔。
耳中充斥着各种妖族方言的嗡嗡议论,夹杂着小妖们粗重的喘息和不安的刨地声。
目光所及,皆是奇形怪状的面孔:獠牙毕露的野猪精、鳞甲闪烁的蟒妖、羽翼未丰的禽怪……甚至还有些草木精怪,怯生生躲在角落。
他们眼中闪烁着怀疑、渴望、贪婪,还有对“齐天大圣”名号的敬畏。
通背老猿和赤尻马猴等一众老部下面色凝重,站在悟空身后稍远的位置,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他们眼中藏着不易察觉的忧虑,对这些外来者充满了不信任。
山外,更有无数道或明或暗的神念窥探而来,如同附骨之疽。
绝境并非来自某一具体强敌,而是这百废待兴的废墟,这鱼龙混杂的群妖,这内忧外患的局面。
如何从中筛选出可造之材?如何避免引狼入室?如何让这群散兵游勇归心?千头万绪,如同乱麻。
悟空深吸一口气,那气息中带着海风的咸涩和新生泥土的微腥。
他向前一步,脚下看似随意地一跺,一股无形波动悄然融入地脉。
霎时间,整个花果山主峰微微一颤,一股苍凉而浩瀚的气息自地下苏醒了些许,那是他初步修复并掌控的“周天星斗残阵”在回应。
台下喧嚣顿时一静,所有目光齐刷刷聚焦在他身上。
“俺老孙的花果山,”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所有杂音,带着金石般的质感,撞入每个妖族的耳膜,“今日重开山门!”
没有冗长言辞,直接表明意图。台下瞬间炸开锅,兴奋、怀疑、交头接耳声浪更高。
“但是!”
悟空声音陡然加重,如同惊雷劈开喧嚣,“花果山,不要废物,不要孬种,更不要包藏祸心之辈!”
他目光如电,扫视全场,凡被扫视者,皆感神魂一悸,仿佛被看了个通透。
“入我山门,需经考核!通不过,滚蛋!心怀鬼胎者……”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死!”
森然杀意混合着大罗金仙级的威压瞬间弥漫开来,场中温度骤降,许多小妖噤若寒蝉,体若筛糠。
通背老猿微微皱眉,以神念传音:“大圣,是否过于严苛?恐寒了众妖之心,也难辨……”
悟空并未回头,神念回道:“老猿叔,宽进严出,方是取祸之道。俺自有分寸。”
就在台下众妖被威压所慑,心思各异,场面陷入一种僵持的绝境之时,悟空忽然闭上了眼睛。
台下众妖不明所以,只见这位“大圣”静立不动,周身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道韵开始流转。
他仿佛与整个花果山融为一体,呼吸间引动地脉起伏。
逆天悟性,开!
在他识海之中,万千妖族虚影浮现,各种体质、血脉、修行路数的优劣、共性、缺陷,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被解析、归纳、推演。外界不过一瞬,他脑中已掠过万般变化。
他猛地睁眼,双眸中金光一闪而逝,朗声道:“凡欲入我花果山者,需习我门基础法门!能入门者,方有资格参与后续考核!”
话音未落,他并指如剑,凌空虚划。
指尖过处,流光溢彩,无数玄奥符文凭空生成,汇聚成两篇熠熠生辉的法诀篇章,悬浮于半空之中,道韵盎然,引得周围灵气自行汇聚。
一篇名为《基础锻体法》,文字古朴,观之竟觉气血随之奔腾;另一篇名为《灵识初启篇》,符文缥缈,望之便感神魂清凉。
“此乃入门之基,《基础锻体法》淬炼肉身,挖掘潜能,不拘血脉强弱,皆可打牢根基!
《灵识初启篇》蕴养神魂,开启灵智,明心见性,方能持正修行!”
他声音如同洪钟大吕,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奇特的力量,敲击在众妖的心头。
许多卡在瓶颈已久的小妖,只听了几句纲要,便觉浑身妖力蠢蠢欲动,瓶颈竟有松动的迹象!
“这……这是何等妙法?”
一头黑熊精喃喃自语,铜铃大的眼睛死死盯着《锻体法》的符文,只觉得比自己族内传承的粗浅功法精妙了何止百倍!
“竟能直指大道本源?”
一株颇有年岁的柳树精枝叶微颤,它对《灵识篇》的感受尤为深刻。
台下瞬间沸腾了!
先前的那点畏惧和怀疑,瞬间被这巨大的诱惑所冲垮!
这等直指大道的筑基法门,在外面可是各大妖王秘而不传的宝贝!
如今竟被轻易公示,作为入门考核?
这手笔,这气度!齐天大圣,果然名不虚传!
看着下方群情激动,无数妖族开始迫不及待地尝试感悟那两篇法诀,悟空心中微定。
以利诱之,以法束之,以威慑之,这便是他破局的第一步。
通背老猿等旧部看着那两篇他们闻所未闻、却明显高深莫测的法诀,眼中疑虑稍减,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撼。
大圣死里逃生再次归来,竟有了如此恐怖的底蕴?
隐藏在暗处的各方探子,更是心惊肉跳,忙不迭地将“花果山公布高深筑基法”的消息传回。
然而,悟空深知,这仅仅是开始。
法门公开,能吸引来的,也未必全是良材。后续的考核,才是真正的考验。
他负手而立,望着山下乃至更远处闻讯还在不断赶来的各色妖光,目光似乎穿透了虚空。
风波,才刚刚开始。但这花果山的新篇,已然在他以逆天悟性推演出的基石上,悍然开启!
远处海涛拍岸,声若奔雷,仿佛在应和着这山中的喧嚣与变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