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祖师的话语,如同洪钟大吕,在悟空初生的意识中回荡不息。
“逆天之道”四个字,既是无上诱惑,亦是万丈深渊。
他没有犹豫太久,那源自混沌魔猿血脉深处的桀骜与不屈,那对过往种种不公的积怨,那对挚友袍泽血债的铭记,都化作了一往无前的决绝。
“师父,弟子……愿行此路!”
意识的波动虽微弱,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坚定。
菩提祖师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微微颔首:“既如此,便始于当下。你旧有道基,虽被母气滋养勉强粘合,却仍是枷锁,更是隐患。
唯有彻底粉碎,方能以混沌为基,重塑新生。过程……你需自行承受。”
话音落下,菩提祖师的身影缓缓淡去,并未留下任何外力辅助。这条路,只能靠悟空自己走。
秘境之中,重归宁静,唯有青莲摇曳,母气垂落。
悟空那一点被母气包裹的本源,开始了它漫长而残酷的“自毁”与“重生”。
第一境:引炁燃薪,自碎道基
他不再被动接受母气的滋养,而是主动运转起那微弱却纯粹的意识,引导着周遭无穷无尽的混沌母气,不再是温和地浸润,而是如同引燃的烈油,疯狂地……涌入那布满裂痕的旧道基之中!
这不是修复,是破坏!是引爆!
混沌母气,本是温和的生机之源,此刻在悟空意志的强行驱动下,却化作了最狂暴的“分解剂”!
“轰——!!!”
无声的巨响在悟空的本源核心炸开!
那些被母气勉强粘合、看似稳固了许多的裂痕,在这一刻,被更加磅礴、更加狂暴的母气从内部狠狠冲击、撑开!
咔嚓!咔嚓!咔嚓!
令人神魂冻结的碎裂声密集响起!
不是表面的裂痕扩大,而是构成旧道基最根本的“结构”,在那纯粹混沌之力的冲击下,开始了全面的、不可逆的……崩解!
如同精致的琉璃器皿被内部爆发的力量寸寸碾碎!又如同一座古老的城池,被来自地底的岩浆彻底掀翻、熔化!
痛苦!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痛苦,瞬间淹没了悟空那脆弱的意识!
这痛苦,并非源自肉身——他此刻连肉身都尚未凝聚。
这痛苦,直接作用于他的“存在”根本,作用于构成他生命印记与修行成果的“道”之上!
仿佛有无数烧红的烙铁,插入他的神魂,搅拌着他的真灵,将过往修行路上一点一滴凝聚的法则感悟、力量烙印,都硬生生地剥离、撕碎!
远比刮骨剃髓痛苦千万倍!那是道的崩塌,是过往一切的否定与毁灭!
他的意识在剧痛中剧烈摇曳,几乎要再次涣散。
那一点刚刚重燃的生机火星,在毁灭的风暴中明灭不定,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熄灭。
第二境:混沌为炉,锻打新生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痛苦与毁灭中,悟空那不屈的意志,如同风暴中的礁石,死死坚守着最后一点清明!
“碎!给俺老孙……彻底碎开!”
他非但没有减缓母气的涌入,反而以更强的意志,催动着更多的混沌母气,如同洪流,席卷向那正在崩塌的旧道基残骸!
他要的不是缓慢分解,而是……彻底地、干净地、不留一丝痕迹地……碾为齑粉!
旧道基的碎片在混沌母气的洪流中翻滚、碰撞、进一步碎裂,最终化作了最细微的、失去了所有原有属性的基础粒子,如同星尘般,混入了那磅礴的混沌母气之中。
旧的“形”与“构”,被彻底打散了!
接下来,是重塑。
悟空强忍着那源自“无”的虚脱与依旧残留的崩碎剧痛,将意志高度集中,开始引导着那混合了旧道基星尘的混沌母气,按照某种玄之又玄的、源自混沌魔猿本源深处感应的轨迹,开始……重新凝聚!
这不是简单的堆砌,而是“锻造”!
他以自身意志为“锤”,以混沌母气与旧基星尘为“材”,以这秘境虚空为“砧”,开始了千锤百炼!
每一次“锤击”,都是意志与混沌之力的极致碰撞,都伴随着难以想象的痛苦与心神消耗。
那混合的能量流被强行压缩、塑形、烙印上属于他悟空独有的、带着“逆”与“斗”之意的全新法则雏形。
新的道基,不再是过往任何已知的形态。
它更加古朴,更加内敛,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的灰色,表面不再光滑,而是布满了天然形成的、仿佛蕴含着力之极致的细微纹路。
它的结构更加复杂,也更加稳固,如同以混沌星辰为核心构筑的奇异塔基,充满了无限的可能与包容性。
这个过程,缓慢到令人绝望。
悟空的意识在无数次“锤击”中变得麻木,又在麻木中被新的剧痛刺醒。
他仿佛一个不知疲倦的铁匠,在毁灭的废墟上,一锤一锤地,锻造着属于自己的、通往未知巅峰的基石。
青莲依旧在摇曳,洒落着似乎永不枯竭的混沌母气,默默支撑着这艰难的重塑。
碎体重生苦,莫过于此。
是毁灭,亦是新生。
是极致痛苦的深渊,也是通往无限可能的起点。
在这无人知晓的秘境中,一个全新的、迥异于三界任何体系的混沌道基,正在痛苦与意志的浇灌下,一点点地……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