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顾一白施展的法术,他却完全看不出门道。
不过,
直觉告诉他,
这功法,有点诡异。
“也是……”
巫启轻轻叹息,
不再言语,
只是静静地看着。
紧握着拳头,
心中默默为巫柱祈祷。
“这……”
“原来是有肿块压迫了神经。”
“难怪脑袋不太正常。”
红光缓缓渗入傻柱子的身体,
他体内的状况清晰地浮现在顾一白的脑海之中。
在红光覆盖的范围内,
就如同看清掌心纹路一般明了。
很快,
顾一白便锁定了病灶所在。
“只要把这肿块取出,”
“这小子或许就能恢复正常。”
“但问题是,怎么取?”
原本放松的眉头,此刻却皱了起来。
“熊子,道长好像也束手无策啊。”
看到顾一白露出凝重神色,
巫启的心也随之揪紧了。
这种神情,
他见过不少次。
每一次,
都意味着无能为力。
“我说老哥,事情往好处想。”
“顾老大皱眉,无非是两种情况。”
“第一种,他根本没发现病因,自然无法解决傻柱子的问题。”
“这不也很正常嘛?”
“刚才不也说了,只是试试看,没承诺一定治好。”
“第二种,就是找到问题了,只是不好解决。”
“不好解决,不代表解决不了!”
“所以你就放宽心吧。”
“不管怎么说,傻柱子也不会吃亏吧?”
巫熊拍了拍巫启的肩膀。
他自己其实也很紧张,
心中七上八下,患得患失。
毕竟,顾一白是他带进村的。
如果真能治好傻柱子,他脸上也有光。
但如果真的治好了,
那岂不是说,清源村的地师长老,在医术上不如茅山?
这可就让村里脸上无光了!
而如果治不好,
傻柱子恐怕一辈子就这么傻下去。
这也不是他愿意看到的结果。
“我……”
巫启愣了一下,
干脆转过身,
望向远处,
不再盯着顾一白和傻柱子。
“可以用双全手改变那肿块的结构,使其化作血水,再从颅内引出。”
“不过,这个过程会很漫长。”
顾一白心中盘算着。
双拳手确实可以改变肉体状态,
但并非立刻见效。
要将瘤子转化成血水,再引导出来,
保守估计,至少需要三四天。
他没有那么多时间留在这儿。
“那就只能用最直接的办法——开颅。”
权衡之后,顾一白做出了决定。
法力涌动,
巫柱发出一声惨叫后,便昏迷过去。
被顾一白稳稳扶住。
“狗熊,把他抬到屋里床上,我要给他动手术。”
顾一白招呼巫熊。
“动手术?”
巫启虽然背对着,
但耳朵一直留意着后方的动静。
听到“开颅”二字,
立刻转过身来。
中医中,虽有“开颅”、“刮骨疗毒”等说法,
但大多只见于典籍之中。
“没错。”
“傻柱子脑中有个肿块。”
“我认为这很可能是导致他痴傻的根源。”
“不过,动刀有风险。”
“你可以决定是否进行。”
顾一白点头,望着巫启。
虽然他已经将风险降到最低,
但毕竟是开颅,
哪怕再小心,也无法完全排除风险。
如果巫启反对,他也理解。
“那就拜托道长了!”
“熊子,快把他抬进屋!”
巫启没有半点迟疑。
只要有一线希望,
哪怕有风险,也值得一试!
“好!”
巫熊应声,一把抱起傻柱子,冲进里屋。
屋子不大,
只摆着一张床、一张桌,
却收拾得一尘不染。
从细节可以看出,
巫启对巫柱的照料十分用心。
“有烈酒吗?”
顾一白抬手,一柄斩仙飞刀落入掌中。
这些飞刀,本是用来斩敌的凶器,
如今却要用来救人。
这一瞬间,
他心中微微一动,
对“器”的理解,又深了一层。
就像“术”一样,
“器”也无正邪之分,
关键在于使用之人。
“有有有!我这就去拿!”
巫启想要上前查看。
顾一白面色冷峻,手中刀光闪动。
刷刷刷——
傻柱子满头青丝,瞬间落地。
转瞬之间,便成了一个光头。
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烈酒被取来。
顾一白用酒液清洗那光秃秃的头颅。
随后,手中刀气流转。
掀开表皮。
剥离头骨。
将压迫神经的瘤块取出。
接着,又将骨片与头皮归位。
运转双全手。
轰——
炽烈的红光笼罩傻柱子的头部伤口。
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结痂。
一刻钟后。
顾一白全身已被汗水浸透。
体内的法力也几乎耗尽大半。
而傻柱子的头部已经结出厚厚的痂壳。
这等于是完成了初步的愈合固定。
但这也只是表层处理。
想要彻底恢复。
就算顾一白每天用双拳手加速修复,也得三五天时间。
若是靠自身缓慢恢复。
至少需要三个月。
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嘛!
“这就结痂了?”
“这术法!”
巫熊睁大了眼睛。
苗疆之中,自然也有止血疗伤的法门。
可以短时间内封闭伤口,稳住伤势。
但那只是利用特殊手段暂时“黏合”伤口。
只能阻止伤情恶化。
与顾一白这种直接促使伤口愈合结痂的方式,有着根本性的差别。
这,已经可以说是现实中真正的“血肉重生”了。
血肉重生,起死回生,这是传说中的高深法术。
如今,传说化作了现实。
“道长,傻柱子他现在如何?”
知道得越多,忧虑也就越多。
巫启虽不是异人。
但心中只挂念着自己的傻儿子。
然而,顾一白并没有回应。
只是站在原地。
一动不动。
甚至直接闭上了双眼。
他的头顶,“零三零”早已在烈日下行走自如的阴神,半截身子从头上冒了出来,猛然张口一吸。
呼呼呼——
刹那间,屋内卷起微风。
四面八方的天地灵气、日月精气、生命能量汹涌而至,尽数涌入阴神腹中。
被炼化成法力,补充着顾一白的消耗。
“道长!”
巫启愣住了。
这位道长不但不说话,还闭上眼,这是什么意思?
可他只是个凡人。
看不见“阴神”,也感受不到“能量”的变化。
对顾一白的举动,自然一无所知。
“启哥,顾先生刚才消耗太大,正在恢复法力。”巫熊连忙捂住巫启的嘴,低声解释。
生怕打扰了顾一白。
同时,望着顾一白那几乎已经凝实的阴神,他心中也有些恍惚。
“不是说这位大哥才刚成为法师,还只是初期境界吗?”
“法师初期的阴神,真的能凝实到这种程度?”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
“村子里那些法师后期的蛊师,阴神的凝实程度,都比不上他。”
“这到底是顾老大天赋过人?”
“还是消息有误,他一直隐藏了实力?”
巫熊愣了一下。
随即回过神来。
“好像,这也不重要。”
“无论如何,这位大哥的大腿,必须抱紧。”
“因为他以后,只会更强。”
“恢复法力!”
巫启神情肃然。
不敢再多言。
而这边的动静,也引起了金风寨中其他异人的注意。
此时,在寨中广场上,正和一群女子准备篝火晚会食材的葛兰忽然心有所感,朝灵气波动的方向望去。
“发生什么了?”
“是哥哥?”
金风寨的烤肉技艺在整个老熊岭苗寨,乃至苗疆十八寨中都独树一帜。
葛兰之所以没有与顾一白一同外出,就是为了学一手金风寨的烧烤手艺。
日后好为顾一白做点好吃的。
此刻察觉到疑似顾一白的异动,她如何还能安心待着。
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朝着灵气波动的方向赶去。
在赶路途中,
又遇到了同样前去查看情况的金风寨大长老,
以及另外两名蛊师。
“大长老,发生什么事了吗?”
贪心则乱。
葛兰此刻,有些乱了阵脚。
尽管,她清楚,即便是地师与顾一白交手,也占不到便宜。
“不清楚!”
“不过兰姑娘无需忧虑。”
“没有搏斗的动静。”
“应该不是有外敌来犯。”
大长老就显得沉稳许多。
毕竟,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七十年。
什么阵仗没见过?
这里是他们金风寨的领地。
真有强敌闯入。
那巫熊早就嚷嚷开了。
哪会像现在这样。
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
十息!
二十息!
“差不多了!”
原本消耗了大半的法力,此刻又恢复到了七八成。
顾一白收回阴神,睁开双眼。
“这头上的伤,至少得静养一百天。”
“至于他的痴症嘛!”
“唤醒他便知道了。”
“你含一口酒,喷在他脸上,把他弄醒。”
巫启先前说的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只是因为修炼缘故,不便开口回应。
“好好好!”
巫启大喜过望。
连忙拿起旁边剩下的烧酒,猛灌一口,随即“噗”地喷出。
被酒水一激,原本昏睡的傻柱子猛然睁开了眼睛。
眼神,不再迟钝。
他望着巫启。
开口道:“阿爹!”
声音,依旧熟悉。
但巫启却从这声音里,听出了一丝异样。
“哎!”
他激动地应了一声,脸上满是期待,“傻柱子,你感觉好些了吗?”
“阿爹,这些年辛苦您了……”
巫柱挣扎着坐起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把抱住巫启。
从小到大,他神志不清,懵懵懂懂。
但谁对他好,谁对他坏,他心里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