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锅阵图的线条古朴而神秘,仿佛蕴含着某种古老的力量。
在锅阵图的中央,标注着两个字:心位,虚。
就在这时,一阵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传来。
铁秤婆拄着拐杖,缓缓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她那只独眼,紧紧地盯着顾长明手中的残匣,仿佛要将它看穿一般。
“小子,你爹当年骗了所有人。”铁秤婆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沧桑。
“他说炼的是镇邪锅,其实……炼的是‘替身锅’。”
铁秤婆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嘲讽的冷笑。
她继续说道:“你们顾家三代,炼的从来不是器,是‘替死之人’。”
“你爹把命给了锅,你爷爷把魂给了炉,到你这儿……怕是连心都早就不在了。”铁秤婆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古老的诅咒。
顾长明听着铁秤婆的话,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束缚,无法动弹。
他看着手中的残匣,心中充满了迷茫和痛苦。
难道,自己真的只是一个被利用的工具吗?
难道,自己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成为别人的替死鬼吗?
顾长明沉默良久,仿佛经历了一个漫长的世纪。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挣扎和痛苦。
突然,顾长明猛然抬起头,他伸出颤抖的手,缓缓地掀开了残匣。
匣中,那块非金非木的残片,悬浮而起……
顾长明沉默良久,压抑的情绪如火山般喷发,他猛然掀开残匣。
匣中,那块非金非木的残片骤然悬浮而起,表面斑驳陆离,竟也浮现出与锅底“燃”字几乎一致的诡异纹路!
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烫得他指尖发麻。
刹那间,地动山摇!
井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仿佛有什么沉睡的巨兽苏醒。
紧接着,九口魂锅同时剧烈震颤,嗡鸣声震耳欲聋,直击灵魂。
魂锅炉底那个暗淡的“燃”字,骤然亮起刺眼的光芒,将四周照得一片血红。
更令人惊悚的是,半道断裂的“顾”字残痕,竟然开始缓缓延伸,如同有生命一般,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黑暗,似要将整个字迹补全。
空气中,火流如同受到了某种召唤,疯狂扭曲,凝结成一道模糊的人影。
那人影似虚似实,轮廓扭曲不定,仿佛随时都要崩解。
一种古老而威严的气息,瞬间笼罩了整个清源村。
那人影微微张开“嘴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顾长明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要触摸那道模糊的人影。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及的瞬间,一道金红色的身影如同闪电般猛扑而上!
“谁准你碰它的?!”怒哥怒吼着,双翅燃烧着熊熊凤火,狠狠地将顾长明撞飞出去。
残片悬浮,异纹乍现,瞬间引爆了清源村地底潜藏的危机。
怒哥那双燃烧着凤火的翅膀,带起一阵灼热的风浪,将猝不及防的顾长明如同一个破布娃娃般狠狠地撞飞出去。
顾长明的身躯在地面上滑行了数米,撞到一口魂锅上才勉强停了下来,喉咙一甜,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咳咳……”顾长明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感觉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位了一般,剧烈的疼痛让他难以动弹。
他抬起头,望向站在那道模糊人影前的怒哥,眼神中充满了不解和愤怒,“你……你疯了吗?”
怒哥此刻却根本无暇理会顾长明。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道在火光中扭曲不定的人影,金红色的凤火在他周身疯狂跳动,仿佛随时都要择人而噬。
他能感受到,那道人影中蕴含着一股极其古老而强大的力量,这股力量让他感到深深的恐惧,但同时也激起了他心中那股桀骜不驯的战意。
“谁准你碰它的?!“ 怒哥再次怒吼,声音中充满了警告和威胁。他的双眼死死锁定顾长明,仿佛只要他再敢靠近一步,就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撕成碎片。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清源婆婆拄着拐杖,缓缓地从井边走了过来。
她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此刻却闪烁着一种异样的光芒,仿佛看穿了世间的一切秘密。
“婆婆……”顾长明看着走过来的清源婆婆,艰难地开口,“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清源婆婆并没有立刻回答顾长明的问题,而是将目光转向了那道在火光中摇曳的人影,枯瘦的手掌轻轻抚摸着身旁那口魂锅冰冷的锅壁,
“那年雪大……”清源婆婆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来自遥远的过去,“顾一白抱着你爹的尸身回来,他说……‘炉要吃人,我替它吃’……”
她的目光缓缓地转向顾长明,眼神中充满了怜悯和悲哀,“可没人知道……他根本没死……是‘活炉’把他吞了魂,留个身子走来走去……”
清源婆婆的话,如同一个惊雷般在顾长明的脑海中炸响,震得他头昏眼花。
他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清源婆婆,仿佛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不可能……这不可能……”顾长明喃喃自语,声音颤抖,“我爹他……他怎么可能没死?那他这些年……又去了哪里?”
清源婆婆没有回答顾长明的问题,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怒哥,浑浊的眼珠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看穿一般。
“你们现在叫的‘执火者’……”清源婆婆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嘲讽和悲凉,“其实是……‘替死鬼’……”
“替死鬼?!” 怒哥闻言,身躯猛然一震,原本熊熊燃烧的凤火也随之摇曳起来,仿佛随时都要熄灭一般。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清源婆婆,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顾一白的继承者,是肩负着守护清源村重任的执火者。
可现在,清源婆婆却告诉他,他只是一个“替死鬼”,一个被利用的工具!
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就在怒哥陷入迷茫和痛苦之际,一直蹲在断耳锅旁的小哑忽然有了动作。
他拿起一根黑色的炭条,在地上疯狂地涂画起来。
小哑虽然是个聋哑人,但他却拥有着一种特殊的能力,他能够听到火焰的声音,能够与火焰进行沟通。
而此刻,他正在用他独特的方式,向众人传递着火焰所告诉他的秘密。
很快,在小哑的笔下,一副诡异的图案逐渐成型:九口锅围着一个人,那人头颅燃火,胸口插着一把小锤。
画完之后,小哑又指了指怒哥,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心脏,最后双手合十,用力地撕开。
他的意思很明显:火焰在心里,不在锤子上。
怒哥怔住了,他呆呆地看着地上的图案,又看了看手中的火锤,
“你说……我不是真正的执火者?” 怒哥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充满了不确定。
他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火锤,仿佛想要从中找到答案。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阿朵突然走了过来。
她伸出缠绕着血藤的手腕,轻轻地搭在了顾长明的手腕上。
一丝丝细微的残蛊之力,缓缓地渗入顾长明的体内,进入了他那颗被伪炉种所占据的心脏。
“唔……” 顾长明浑身剧颤,痛苦地呻吟出声。
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无数个破碎的画面,如同走马观花般快速闪过。
他看到了冰天雪地的夜晚,一口古老的井边,他的父亲顾一白,正弓着脊背,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九道燃烧着火焰的铁链,自井中的魂锅中射出,死死地缠绕在他的命魂之上。
他听到了父亲最后的低语,那声音嘶哑而微弱,却充满了坚定和决绝。
“火不能断……长明……若你听见……别信锅……信火……”
画面戛然而止,顾长明猛地呕出一口黑血,脸色苍白如纸。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掏空了一般,虚弱到了极点。
“爹……” 顾长明喃喃自语,泪水模糊了双眼。
他终于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了守护清源村,为了守护那永不熄灭的炉火,付出了何等惨烈的代价。
而与此同时,独自坐在锅顶之上的怒哥,也听到了来自火焰的低语。
那声音飘渺而空灵,仿佛来自遥远的过去,又仿佛来自他的内心深处。
“……别信名字……别信血脉……火只认心……”
怒哥猛然抬头,双眼瞪得滚圆,难以置信地看向四周。
“顾一白?!” 他惊呼出声,声音中充满了震惊和疑惑。
然而,火焰的低语却在此时戛然而止,只留下无尽的回响,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盘旋。
他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火锤,眼神中的怒火与迷茫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
若顾一白未死,那他这“执火者”,究竟是继承,还是……替罪?
他不知道答案,也无法确定自己究竟该相信什么。
清源村的夜,更加的黑暗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感,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