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村子的另一边,顾长明正顺着怒哥残留的火线,深入地脉之中。
他的“火感觉”如同无数根细丝,小心翼翼地探入井底深处,搜寻着吴龙的气息。
渐渐地,他“看”到了。
在黑暗的井底,吴龙的残魂正盘踞在一口老锅的锅基之上,周围环绕着浓郁的黑雾。
那黑雾如同活物一般,不断地蠕动着,竟然在模仿着“三源共燃”的形态!
在六翅蜈蚣虚影的中央,一缕灰蒙蒙的火焰正在缓缓凝聚,散发着一种阴冷而邪恶的气息。
“愿燃者……可入炉?”
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从那缕灰火之中传出,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顾长明心头一震,瞬间明白了吴龙的意图。
“它在装‘愿火’!它想骗火脉认主!”
他紧紧地咬着牙,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知道,一旦吴龙成功地骗过火脉,后果将不堪设想。
就在顾长明与吴龙在地脉中暗自较劲的时候,阿朵正扶着墙壁,艰难地行走在村子里。
她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手中的枯藤也如同败草一般,毫无生机。
她的命火正在一点点地熄灭,身体也变得越来越虚弱。
但她的眼神,却依然坚定而明亮。
她走到村口的老井旁,停下了脚步。
她吃力地抬起头,望向那口深不见底的井,
她缓缓地割破自己的手腕,鲜红的血液瞬间涌了出来。
她用枯藤为笔,以血为墨,在井壁上缓缓地写下三个字:
“火非毒”
“毒仿火”
“心辨之”
当最后一个字写完时,阿朵的身体晃了晃,险些摔倒在地。
她靠在井壁上,剧烈地喘息着,鲜血顺着她的手腕滴落,染红了地面的泥土。
而井壁上的血字,却像是活过来一般,竟然自发地散发出微弱的光芒,映照着地脉的走向。
葛兰站在阿朵的身后,默默地看着井壁上的血字。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感受到了某种来自地底深处的呼唤。
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井壁上的血字,喃喃自语道:
“山说……火是暖的,毒是冷的——可若毒学会了暖呢?”
阿朵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就……靠心去烧穿它。”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你们以为地师就只会夺?三十年前,第一代地师长老为阻火流倒灌,自焚于井心,魂都没留下。”
铁秤婆拄着拐杖,缓缓地走了过来。
她盯着井壁上的血字,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她那点执念,是错,可也不是全错——火若不容悔者,还叫守望吗?”铁秤婆说着,用拐杖指了指罗淑英藏身的方向。
罗淑英依旧藏身在老槐树的阴影里,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座雕像。
夜幕降临,清源村陷入一片沉寂。
只有老井边,还亮着微弱的火光。
小哑独自一人坐在井畔,默默地望着井底深处。
他掌心的火苗,原本微弱而平静,此刻却突然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
那火苗的颜色,竟然开始缓缓地发生变化,由原本的橘红色,逐渐转变为一种妖异的赤金色。
与此同时,一股如同雷鸣般的轰鸣声,在他的脑海中炸响。
那是火语,一种古老而神秘的语言,只有真正的执火者才能听懂。
“火不认名,不认血……”
“但认……静默中肯燃的人。”
那声音低沉而嘶哑,如同来自远古的呼唤,在小哑的脑海中不断地回响着。
小哑猛地抬起头,望向无垠的星空,
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而清源村的未来,也同样充满了未知和变数。
井底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蠢蠢欲动,等待着破茧而出的那一刻……
夜半时分,小哑孤身踞于老井之畔,掌心那簇火焰突兀地转为妖冶的赤金色,火语之声震耳欲聋,似古老的战鼓擂动。
“火不认名,不认血,但认……静默中肯燃的人。”话音未落,他骤然抬头,双目之中,赤金光芒爆射而出,宛如两盏炽热的灯笼。
他猛地双掌击地,刹那间,火语凝结成玄奥的纹路,自他掌心之下疯狂蔓延。
一道无形的火焰印记,带着焚尽一切的威势,自井底喷薄而出,直冲云霄,仿佛要将这夜空都烧出一个窟窿。
村中九口沉寂已久的老锅,在同一时刻,锅底竟诡异地浮现出一个微小的“哑”字。
那字迹如烙印般清晰,却又转瞬即逝,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远处,潜藏于老林之中的罗淑英,早已瘫坐在地。
她手中紧握的铜钉,此刻已化为一堆灰烬,从她指缝间簌簌滑落。
她面如死灰,眼神空洞,口中喃喃自语:“原来……火早选好了。”一滴浑浊的泪水,自她眼角滑落,滴落在泥土之中,悄无声息。
与此同时,那道冲天而起的火焰印记,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醒目的轨迹,最终消散于无形。
而井底深处,隐隐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声,似有巨兽正在苏醒。
小哑缓缓站起身来“嘿”,他咧开嘴角,无声地笑了。
好的,没问题,接招!
夜半,寒意渐浓,村中老锅寂静无声地矗立着,仿佛一个个沉默的巨人。
顾长明身形挺拔,立于其中一口老锅之前,掌心那豆火苗微微颤动,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深邃,仿佛能洞穿一切。
“想装愿火?老子就让你‘燃’个够。”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顾长明缓缓闭上双眼,精神力如同潮水般涌出,向着地底深处渗透而去。
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掌心的火苗,将一丝丝紊乱的火流引导而出,刻意在地下制造出一种“愿火不稳”的假象。
这是个大胆的计划,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
但他必须这么做,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引出潜藏在暗处的毒瘤。
地底深处,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伸手不见五指。
一丝丝黑雾缓缓蠕动着,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突然,一丝微弱的火流涌入,黑雾顿时躁动起来,仿佛饥渴的野兽闻到了血腥味。
一双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紧紧地盯着那丝火流。
“愿火……?”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在黑雾中响起,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贪婪。
“火将熄……我来续……”
话音未落,一团巨大的黑影从黑雾中缓缓升起。
那是一只巨大的六翅蜈蚣,每一片翅膀都如同锋利的刀刃,闪烁着幽冷的光芒。
六翅蜈蚣张开巨口,贪婪地吞噬着涌入的火流。
它身上的黑雾越发浓郁,散发出的气息也越发强大。
“多么美味的愿火啊……”六翅蜈蚣口中发出满足的低语,声音中竟带着一丝悲悯,几可乱真。
“只要吞噬了这愿火,我便能再次君临天下……”
然而,它并不知道,这看似美味的愿火,实则是顾长明精心布置的陷阱。
就在六翅蜈蚣沉浸在吞噬的快感中时,一直倚靠在老锅旁的阿朵,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那双原本空洞无神的眸子,此刻却闪烁着一丝决绝的光芒。
她低头看着手中如同枯槁一般的藤蔓,那是她最后的希望,也是她最后的使命。
阿朵缓缓抬起手臂,毫不犹豫地割开了自己的心口。
鲜红的血液如同断线的珍珠般涌出,滴落在枯藤之上。
“噗……”
最后一滴精血,缓缓地渗入了枯藤之中。
刹那间,枯藤骤然燃起熊熊烈火。
那火焰并非寻常的橘红色,而是如同夕阳般妖冶的赤金色。
火焰疯狂地跳动着,释放出令人窒息的灼热。
枯藤化作一支燃烧的火炬,直指地底深处。
阿朵嘶哑的声音,如同夜枭般凄厉:“火语信标……点!”
赤金色的火焰如同离弦之箭般,沿着地脉疯狂地疾驰而去。
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就连坚硬的岩石也被烧得融化。
火焰的目标,直指蜈蚣蛊纹的核心——地底黑雾的最深处。
“不……!”
黑雾中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那伪装的“愿念”在赤金色火焰的灼烧下,瞬间崩解。
露出了隐藏在深处的,狰狞而丑陋的真面目——无尽的毒念!
“你们……都该烧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灰色的身影,突然自火脉之中凝聚而出。
那身影如同鬼魅般飘忽不定,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怒哥……!”阿朵的
金灰色身影悬浮于半空之中,爪中紧握着一柄燃烧着火焰的锤子虚影。
他仰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老子的火,轮不到你来冒充!”
话音未落,他挥动手中的火锤,狠狠地砸向六翅蜈蚣的左翼。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在井底深处炸开。
六翅蜈蚣的左翼轰然炸裂,化作无数碎片,四处飞溅。
黑雾如同沸腾的开水般翻滚着,吴龙的残魂发出一声骇人的惨叫。
“啊……!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吴龙的残魂如同丧家之犬般,疯狂地逃窜着,最终遁入了地脉极深之处。
危机暂时解除,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