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周的时间,在紧张、担忧、偷偷的甜蜜与偶尔的小插曲中,如同指间流沙,飞速逝去。信子的短期志愿者工作,终于迎来了尾声。
最后一天的工作相对轻松,主要是进行物资的最终清点和交接。信子像往常一样,认真核对着表格上的数字,动作却比平时慢了许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留恋。她偷偷环顾着这个她待了两周的地方——冰冷的铁丝网、坚硬的场地、空气中永远弥漫的汗水和拼搏的气息。这里的一切都与她格格不入,却因为一个人的存在,而变得无比珍贵。
下午,所有志愿者在基地入口处集合,办理离营手续。信子换回了自己的便服,抱着那个小小的行李包,站在队伍末尾,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离别的愁绪如同潮湿的雾气,笼罩着她。她知道自己该走了,回到那个没有他的、按部就班的世界。可脚步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她还没有跟他好好道别……虽然,似乎也没有什么合适的道别机会。
就在她心神不宁时,一道熟悉的身影,懒洋洋地靠在了不远处的通道墙壁上。
仁王雅治。
他似乎是刚结束一组训练,额发还带着湿意,土黄色的队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双手插在裤兜里,目光淡淡地扫过志愿者队伍,最后落在了她身上。
信子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对上他的视线。
他来了!他是来……送她的吗?
仁王没有走近,只是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她。他的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但那双狐狸眼里,却少了几分平时的戏谑,多了些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有负责的教练在一旁,两人无法交谈。信子只能用力地看着他,仿佛要将他的样子更深地刻进脑海里。她看到他膝盖上贴着的新的绷带,看到他虎口处已经结痂的伤口,心里又是一阵酸涩。
要好好照顾自己啊,雅治。 她在心里无声地说。
仁王似乎读懂了她眼中的担忧,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对着她,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点了点头。
知道了,笨蛋。
简单的眼神交汇,却仿佛诉说了千言万语。
志愿者队伍开始缓缓移动,准备登上返回外界的大巴。信子一步三回头,目光始终黏在那个倚在墙边的银发少年身上。
就在她即将踏出大门的那一刻,仁王忽然直起身,向前走了几步,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角度,将一个东西快速塞进了她抱着的外套口袋里。
信子愣住了,下意识地摸向口袋,触碰到一个微凉、坚硬的小物件。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就被后面的人轻轻推着,不由自主地踏出了训练营的大门。
大巴车门在她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那个她牵挂了两周的世界。
她急忙扑到车窗边,透过玻璃,拼命向外望去。仁王还站在原地,看着她乘坐的大巴,见她看过来,他抬手,随意地挥了挥,然后便毫不犹豫地转身,重新走向那片充满汗水与竞争的场地,背影挺拔而决绝。
信子的眼眶瞬间红了。她用力咬着嘴唇,才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直到大巴驶离训练营范围,她才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那个他塞给她的东西。
那是一枚……U17训练营的徽章。金属质地,在窗外透进来的阳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芒。徽章背面,似乎还用什么东西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小小的狐狸图案。
信子将这枚还带着他指尖温度的徽章紧紧握在手心,贴在胸口。
他没有说“再见”,也没有许诺“很快回来”。但他用这枚徽章,无声地告诉她——我在这里,我会继续战斗。而你,带着这个,在外面等我。
志愿者工作结束了,她回到了原本的生活轨道。但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那枚冰冷的徽章,成了连接两个世界的信物,也成了支撑她继续等待和成长的、最温暖的勇气。
大巴载着满心的不舍和一个珍贵的“纪念品”,缓缓驶向山下。而U17训练营内,新的挑战和更残酷的战斗,仍在继续。欺诈师的征途,远未结束。但他知道,在围墙之外,有一盏小小的、温暖的灯,会一直为他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