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流赛的失利,如同一盆冰水,浇熄了因内部表演赛而产生的些许浮躁,也让U17训练营内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务实。世界级的水准不再是模糊的概念,而是化为了德国队重炮般的击球、瑞士队精密如仪器的配合,以及所有世界强队选手身上那股令人心悸的自信与底蕴。
教练组的训练计划也随之调整,更加侧重于模拟国际比赛节奏、强化体能对抗极限、以及针对不同国家网球风格的适应性训练。每一天,都像是在刀刃上行走,榨取着每个选手最后的潜力。
最终的U17世界杯日本代表队正式14人名单,在这种高压环境下,历经多轮残酷的队内排名赛、战术评估和教练组综合评议后,终于尘埃落定。
名单公布那天,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平等院凤凰、鬼十次郎、德川和也……这些名字毫无悬念。国中生中,幸村精市、手冢国光、迹部景吾等顶尖战力也悉数入选。
当念到“仁王雅治”时,他清晰地听到自己胸腔里那颗心脏沉稳落地的声音。入选了。他挤进了最终十四人,获得了前往世界赛场的机票。
然而,名单后面紧跟着的注释,却像一根细微的刺——他并非固定的单打或双打位置,而是被标注为 “重要战术替补”。
替补。
这个词意味着,在至关重要的世界赛场上,他可能无法像队友那样,在聚光灯下稳定地出场,挥洒汗水。他需要时刻准备着,像一柄被藏在鞘中的妖刀,在队伍最需要奇兵、最需要打破僵局的时刻,才能骤然出鞘,一击定乾坤。
没有失望,只有一种早已预料到的冷静。puri~ 欺诈师的本色,不就是隐藏在暗处,等待最适合出手的时机吗?
世界大赛的集结号正式吹响。出征前,队伍在训练营进行了最后一次封闭合练,并拍摄了正式的团队宣传照。仁王穿着胸口绣有日本国旗的队服,站在队伍的边缘位置,脸上是惯有的、让人捉摸不透的浅笑。他知道,自己在这支怪物云集的队伍中的定位。
第一站,世界杯小组赛,在澳大利亚墨尔本举行。
陌生的国度,燥热的空气,无处不在的异国面孔和语言,以及比日本国内更加狂热、更加偏向主场对手的观众氛围。一切都提醒着他们,这里已是世界战的舞台。
日本队小组赛的第一个对手,是来自南美洲,以激情奔放、节奏变幻莫测着称的阿根廷队。
比赛在墨尔本公园的室外硬地球场举行,烈日当空,气温灼人。观众席上,黄蓝相间的阿根廷国旗如同翻滚的海浪,助威声浪带着南美特有的韵律和热情,几乎要将远道而来的日本支持者的声音淹没。
首场单打,鬼十次郎出战。他以绝对的力量和意志,如同磐石般抵挡住了阿根廷选手狂风暴雨般的进攻,最终艰难取胜,为日本队拔得头筹。
第二场双打,由大石秀一郎和菊丸英二组成的“黄金组合”出战。然而,阿根廷队的双打组合风格极其黏着,节奏忽快忽慢,网前的小技术层出不穷,完全打乱了黄金组合熟悉的节奏。菊丸的特技击球屡屡受制,大石的指挥调度也显得有些滞涩。
“Game,阿根廷队,4-2!”
局势开始向阿根廷队倾斜。日本队选手席上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总教练三船入道抱着酒葫芦,眼神锐利如鹰。
仁王坐在替补席上,毛巾搭在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似在闭目养神,但耳朵却捕捉着场上的每一个击球声、每一次脚步移动,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阿根廷组合的技术特点和习惯。
“他们的网前选手,在对手回球偏向中路时,有超过70%的几率会下意识向自己的正手位移动半步,这是他准备截击的习惯起手式……”仁王在心中默念,数据如同流水般划过脑海。
“Game,阿根廷队,5-3!阿根廷队发球胜赛局!”
局势岌岌可危!
就在这时,三船入道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仁王!”
仁王猛地掀开毛巾,露出那双闪烁着冷静与算计光芒的狐狸眼。
“热身,准备上场。”
命令简短而有力。
“是。”仁王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脚踝,目光投向场内焦灼的战局。
puri~ 终于,轮到欺诈师登场了。
他没有立刻去场边进行大幅度的热身,而是走到幸村精市和柳莲二身边,低声快速地交流了几句。柳的笔记本上,关于阿根廷网前选手的数据被迅速共享。
在全场日本支持者紧张而又带着期盼的注视下,在阿根廷观众更加热烈的助威声中,局间休息结束。
广播声响起,穿透喧嚣的声浪:
“日本队换人!仁王雅治,替换菊丸英二上场!”
聚光灯,第一次在世界赛的舞台上,打在了这位立海大欺诈师的身上。
他拎着球拍,步履从容地走进场地,与满头大汗、面带不甘的菊丸击掌交接。阿根廷队的那对组合看着这个新上场的、表情懒散的银发国中生,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轻视。
仁王站定位置,感受着脚下硬地传来的灼热温度,以及四面八方涌来的、混杂着好奇、质疑与敌意的目光。他抬起头,望向对面,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其细微的、只有他自己才懂的弧度。
世界赛的处子秀吗?
就用你们的震惊,来作为欺诈师登场的礼炮吧。
鞘中的妖刀,于南半球的烈日下,悄然出鞘。冰冷的刀锋,即将吻向轻敌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