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艳把最后一口冰镇可乐灌进喉咙,铝罐捏出“嘎吱”一声脆响,随手往路边垃圾桶一抛——弧线漂亮得像她刚才躲过那记闷棍时的腰腹曲线。黑色吊带裙下摆还沾着点刚才在川菜馆跟人争执时溅的红油,配着她雪白皮肤上那道刚划出来的浅淡血痕,倒有种野得挠人的劲儿。
“操,跑挺快。”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巷口啐了口,指尖在腰间那把藏得极隐蔽的蝴蝶刀上摸了摸。刚才那两个穿黑夹克的男人,一看就是冲着她怀里这只巴掌大的青铜盒子来的。盒子是下午在古玩市场淘的,摊主说是民国时期的玩意儿,她本来就是觉得盒面上刻的缠枝莲纹路好看,没成想刚出市场就被盯上了。
巷子里的路灯忽明忽暗,电线在头顶晃得像吊死鬼的舌头。慕容艳往阴影里缩了缩,丰满的胸脯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吊带肩带滑到胳膊肘也没管——这时候舒服比好看重要。她掏出手机想给老周打个电话,屏幕刚亮,就听见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不是皮鞋也不是运动鞋,是那种老北京布鞋踩在水泥地上的“沙沙”声。
“艳丫头,好久不见,还是这么毛毛躁躁。”
这声音一出来,慕容艳的后背瞬间绷紧,蝴蝶刀“唰”地就弹开了。她猛地转身,看见巷口站着个穿灰布长衫的老头,手里拎着个鸟笼,笼里的画眉鸟正歪着头看她。老头头发全白了,可眼睛亮得吓人,嘴角那道刀疤从左眼角划到下颌,跟十年前她见着的时候一模一样。
“陈老鬼?你不是早就死在缅甸的雨林里了?”慕容艳的声音有点发紧,手里的刀却没放下。她跟这老头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她才十八岁,跟着师傅去缅甸倒腾一批古玉,遇上叛军,是这老头带着人把他们救出来的。后来师傅说陈老鬼在一次火并里被人砍了脑袋,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陈老鬼笑了笑,鸟笼往胳膊上一挂,慢悠悠地走过来:“我要是死了,谁来给你送救命的信?”他走到慕容艳面前,目光落在她怀里的青铜盒子上,眼神变了变,“你这盒子是从哪儿弄来的?”
“古玩市场淘的,怎么了?”慕容艳往后退了一步,把盒子往怀里又紧了紧。她看出来了,陈老鬼的注意力全在盒子上,刚才那两个黑夹克,说不定就是冲他来的,自己只是碰巧捡了个烫手山芋。
“淘的?”陈老鬼嗤笑一声,伸手就想去碰盒子,“艳丫头,你这次可是捡了个阎王爷的请帖。这盒子叫‘锁魂盒’,是当年日本人从东陵盗出来的,里面装着的东西,能要了你的命。”
慕容艳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刀举得更高了:“你少蒙我,一个破盒子能有什么门道?”嘴上这么说,可她想起刚才那两个男人眼里的狠劲,还有陈老鬼这副神神叨叨的样子,心里已经有点发虚了。
陈老鬼没再伸手,只是叹了口气:“你不信是吧?那你打开看看,盒底是不是刻着‘昭和十三年’的字样?”
慕容艳愣了愣,她还真没仔细看。她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放在地上,蹲下来用手机照着,果然在盒底看见一行小小的日文,还有“昭和十三年”的字样。她心里一沉,刚想站起来,就听见巷口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两道刺眼的光柱照了进来,把整个巷子都亮得跟白天一样。
“陈爷,别来无恙啊?”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从车上下来,手里拿着把黑色的手枪,身后还跟着四个穿黑衣服的保镖,跟刚才那两个夹克男是一伙的。男人脸上带着笑,可眼神里全是杀气,“把锁魂盒交出来,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点。”
陈老鬼把慕容艳往身后一挡,鸟笼往地上一扔,画眉鸟“扑棱棱”地飞走了。他从长衫里掏出一把老式的驳壳枪,枪口对准那个西装男:“王三,你主子还没死心?当年在缅甸没把你们斩尽杀绝,是我失策了。”
慕容艳这才明白,这根本不是什么古玩纠纷,是江湖上的仇杀,自己纯属被卷进来的。她看了看陈老鬼手里的驳壳枪,又看了看对方手里的现代手枪,心里骂了句脏话,悄悄把蝴蝶刀收了起来——这时候用刀就是送死。她往旁边挪了挪,眼睛在巷子里扫了一圈,看见不远处有个排水口,够一个人钻进去。
“陈爷,识时务者为俊杰。”王三往前迈了一步,枪口抬了抬,“那东西不是你能保得住的,交给我们,大家都省事。”
陈老鬼没说话,突然扣动了扳机,“砰”的一声枪响,子弹擦着王三的耳朵飞了过去,打在后面的汽车玻璃上,碎了一地。王三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对着保镖吼道:“开枪!给我打死他们!”
四个保镖立刻举枪射击,子弹“嗖嗖”地打在墙上,溅起一片水泥渣。慕容艳拉着陈老鬼就往排水口那边跑,陈老鬼一边跑一边回头开枪,可驳壳枪的子弹有限,没一会儿就没响了。
“丫头,你先钻进去!”陈老鬼把慕容艳往排水口推了推,自己转身挡在前面,“我挡住他们,你去找老周,让他带你去见‘九爷’,只有九爷能保你安全。”
慕容艳看着陈老鬼的背影,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跟这老头不算熟,可刚才那一下推,是真的想让她活。她咬了咬嘴唇,从包里掏出个小巧的银色打火机,递给陈老鬼:“这是‘爆燃火’,按一下就能烧三分钟,能挡一会儿。”
陈老鬼接过打火机,笑了笑:“好丫头,没白认识你。快走吧!”
慕容艳不再犹豫,趴在地上往排水口里钻。排水口比她想象的要宽,就是有点脏,她的吊带裙被勾破了个口子,露出一小片雪白的皮肤也顾不上了。她刚钻进去一半,就听见外面传来“砰”的一声巨响,还有人的惨叫声。她回头看了一眼,看见陈老鬼手里的打火机冒着蓝色的火苗,王三的两个保镖身上着了火,正在地上打滚。
“快走!”陈老鬼又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沙哑。
慕容艳咬着牙,继续往里钻。排水口里一片漆黑,只有前面偶尔有一点微光。她爬了大概有十分钟,终于看见前面有个出口,是个废弃的下水道井盖。她用力推了推,井盖“哐当”一声开了,新鲜的空气涌了进来,带着点雨后的泥土味。
她爬出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公园的角落里。天色已经黑透了,公园里没什么人,只有几个跳广场舞的大妈在远处扭动着。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掏出手机,这时候才发现手机屏幕碎了,不过还能开机。她找到老周的号码,拨了过去。
“喂?艳丫头?怎么这时候给我打电话?”老周的声音有点含糊,像是在吃什么东西。
“老周,我出事了。”慕容艳的声音有点喘,“我在城西的湿地公园,你快来接我,还有,陈老鬼可能……可能出事了。”
老周那边沉默了一下,然后声音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你等着,我二十分钟到,别乱跑,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慕容艳靠在一棵大树上,才觉得腿有点软。她摸了摸怀里的青铜盒子,盒子还是凉的,可她的手心全是汗。她想起陈老鬼说的“九爷”,还有那个“锁魂盒”,心里琢磨着,这次的麻烦,恐怕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
就在这时,她听见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跟刚才陈老鬼的脚步声不一样,是高跟鞋踩在草地上的声音。她猛地转身,看见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个红色的手提包,脸上带着笑,眼神却很奇怪。
“慕容小姐,好久不见。”女人的声音很柔,像是,可慕容艳听着,却觉得浑身发冷。
她不认识这个女人,可女人叫出了她的名字。她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蝴蝶刀,却发现刀刚才在排水口里弄丢了。她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女人:“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女人笑了笑,往前走了两步,红色的连衣裙在夜色里像一团火:“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手里有‘锁魂盒’,也知道你要去找九爷。”她顿了顿,眼神落在慕容艳怀里的盒子上,“不过,你可能走不到九爷那里了。”
慕容艳心里一紧,刚想喊人,就看见女人从手提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针管,针管里装着透明的液体。她转身就想跑,可女人的速度比她快得多,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慕容小姐,别挣扎了。”女人的力气很大,慕容艳根本挣脱不开,“这只是一点‘安眠剂’,不会疼的。等你醒了,就会发现,锁魂盒已经不在你身上了。”
慕容艳看着针管越来越近,心里急得要命。她突然想起自己今天涂的口红,是老周给她的“特殊款”,里面加了点东西,能让人暂时失去力气。她故意往女人怀里靠了靠,丰满的胸脯蹭到女人的胳膊,趁女人愣神的瞬间,用嘴唇在女人的手腕上擦了一下。
“你……”女人愣了一下,然后突然觉得手腕发麻,力气一下子就没了,针管“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慕容艳趁机推开女人,拔腿就往公园门口跑。她一边跑一边喊:“抓小偷啊!有人抢东西!”
跳广场舞的大妈们听见喊声,纷纷停下来往这边看。女人脸色一变,不敢再追,转身就跑了。慕容艳跑了大概有一百米,看见老周的车开了过来,车牌号是她熟悉的“京A8xxx”。
“丫头!快上车!”老周把车窗降下来,对着她喊。
慕容艳拉开车门,一头钻了进去。她靠在座椅上,大口地喘着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老周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怀里的青铜盒子,皱了皱眉:“这盒子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多人抢?”
慕容艳摇了摇头,声音有点沙哑:“我不知道,陈老鬼说是‘锁魂盒’,还说只有九爷能保我安全。对了,陈老鬼他……”
老周的脸色沉了下来:“陈老鬼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刚才我的人给我打电话,说他在巷子里被王三的人杀了,尸体已经被拉走了。”
慕容艳心里一痛,刚才那个笑起来有点凶的老头,就这么没了。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了手心:“王三是谁?他为什么要抢这个盒子?”
老周发动汽车,车子缓缓地开出公园:“王三是‘李老板’的人,李老板是做走私生意的,尤其是古董走私。这个锁魂盒,据说里面装着一块‘血玉’,能治百病,还能让人长生不老。不过这些都是传说,没人知道是真是假。”
慕容艳愣住了:“长生不老?这也太扯了吧?”
“扯不扯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信。”老周叹了口气,“李老板为了找这个锁魂盒,已经杀了不少人了。陈老鬼当年就是因为阻止他盗东陵的文物,才被他追杀的,没想到这次还是没能躲过。”
慕容艳摸了摸怀里的青铜盒子,突然觉得这盒子重得吓人。她看着老周:“那九爷是谁?真的能保我安全吗?”
老周点了点头:“九爷是道上的前辈,辈分很高,李老板也要给三分面子。而且九爷手里有不少人脉,能帮我们查出锁魂盒的秘密,也能帮陈老鬼报仇。”
车子开了大概有半个小时,来到一个偏僻的四合院门口。四合院的门是朱红色的,上面挂着两个大红灯笼,看起来很气派。老周停下车,对慕容艳说:“到了,九爷就在里面等着我们。记住,见了九爷,少说话,多听着。”
慕容艳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跟着老周下了车。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吊带裙,把破掉的口子往后面藏了藏,又擦了擦嘴角的口红——虽然刚才用了点“小手段”,但气势不能输。
老周推开四合院的门,里面是个不大的院子,种着几棵石榴树,树下放着一张石桌,石桌上摆着一套茶具。一个穿着黑色唐装的老头坐在石凳上,手里拿着个紫砂壶,正在慢悠悠地倒茶。老头头发花白,可精神很好,眼睛里透着一股威严,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九爷,人带来了。”老周对着老头拱了拱手,态度很恭敬。
九爷抬了抬眼皮,目光落在慕容艳身上,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指了指石凳:“坐吧。”
慕容艳在石凳上坐下,把青铜盒子放在桌子上。她能感觉到九爷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还有盒子上,心里有点紧张,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裙摆。
“这盒子,你是从哪儿弄来的?”九爷开口了,声音很沉,带着点沙哑。
“古玩市场淘的。”慕容艳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当时不知道这是锁魂盒,也不知道会惹这么多麻烦。”
九爷点了点头,拿起盒子,仔细看了看盒面上的缠枝莲纹路,又翻过来看看盒底的字样,然后叹了口气:“这盒子确实是当年东陵被盗的文物,里面的血玉,是慈禧太后嘴里含着的那块。传说血玉能滋养身体,延年益寿,可也能招灾惹祸。李老板为了这块血玉,已经疯了。”
慕容艳心里一惊:“慈禧太后嘴里的?那这东西不是应该在博物馆里吗?怎么会流到古玩市场?”
“博物馆里的是仿品。”九爷把盒子放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当年东陵被盗后,真正的血玉就失踪了,没想到会被装在这个锁魂盒里,流落到民间。”
老周在一旁插话:“九爷,那现在怎么办?李老板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艳丫头的安全……”
九爷看了慕容艳一眼,嘴角微微上扬:“这丫头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刚才在公园能从‘红姐’手里跑出来,就说明她有本事。”
慕容艳愣了一下:“红姐?就是那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
“对。”九爷点了点头,“红姐是李老板手下最得力的人,手里有不少人命。你能从她手里跑出来,不容易。”
慕容艳想起刚才用口红的“小手段”,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是运气好,用了点小聪明。”
九爷笑了笑,没再追问,而是话锋一转:“现在锁魂盒在你手里,李老板肯定会盯着你不放。我这里虽然安全,但也不是长久之计。明天我会安排人送你去云南,那里有我的一个朋友,能帮你暂时避开李老板的追杀。”
“云南?”慕容艳愣了一下,“那锁魂盒呢?还有陈老鬼的仇……”
“锁魂盒你先带着。”九爷打断她的话,“血玉的秘密还没解开,带在你身上比放在我这里安全。至于陈老鬼的仇,我会帮他报的。李老板作恶多端,也该有个了断了。”
慕容艳点了点头,心里稍微松了口气。她看着九爷,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九爷,你认识我师傅吗?我师傅是‘鬼手’刘。”
九爷的眼神动了动,看着慕容艳,语气柔和了一点:“认识,当年我跟你师傅一起在西北倒过斗,是老交情了。你师傅去世后,我一直想找你,可你一直在外面跑,没找到机会。”
慕容艳心里一暖,原来九爷跟师傅认识,那这样一来,就更安全了。她刚想再说点什么,就听见院子外面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像是有人在撞门。
老周一下子站了起来,脸色变了:“不好,可能是李老板的人找来了!”
九爷也站了起来,眼神变得严肃:“丫头,你从后院的密道走,老周会送你出去。记住,到了云南,去找‘刀疤叔’,报我的名字,他会安排好一切。”
慕容艳也不敢耽误,跟着老周就往后院跑。后院有个小小的柴房,老周推开柴房的门,里面有个地窖,地窖口用一块木板盖着。
“快进去!”老周掀开木板,“顺着梯子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