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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门内门外·屏息与凝视
(地点:仓库外部 - 绝望的匍匐)
巨大的恐惧和如同实质的悲伤攫住了我,像冰冷的潮水淹没口鼻。
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身体筛糠般颤抖,麻木的双腿软得像煮烂的面条,几次试图撑起身子,却都无力地跌回冰冷的尘埃里。
里面传来的,是地狱的声响。
每一阵密集的枪声都像打在我的心脏上,每一声短促的惨叫都让我浑身一哆嗦。
那是舅舅的同事,是活生生的人……
而他,正在里面享受着这场屠杀。
“呵……呵……”
我像一条离岸濒死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试图用这种方式压下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的心跳和尖叫的欲望。
可越是呼吸,鼻腔里仿佛就越能闻到那隐约飘来的、带着铁锈味的硝烟气息,令人作呕。
不行!
不能就这样瘫在这里!
我猛地低下头,张开嘴,用牙齿狠狠咬向自己手腕上那道已经凝结的伤口!
“唔——!”
剧烈的疼痛瞬间炸开,眼前猛地一黑,几乎让我晕厥过去。
但正是这尖锐到极致的痛楚,像一盆冰水,暂时浇熄了那几乎要将我吞噬的恐慌乱流。
呼吸,终于勉强平复下来。
颤抖,也减轻了些。
我必须进去!
哪怕什么都做不了,哪怕只是看一眼……
我也必须去!
我用手肘撑着冰冷粗糙的地面,一点点,极其缓慢地拖动着自己虚软的身体,朝着那扇如同深渊巨口般的仓库大门匍匐前进。
短短的几百米距离,此刻漫长得如同没有尽头的万里长征。
每一寸移动,都伴随着内心巨大的煎熬和对下一秒枪声的恐惧。
里面的交火声似乎稀疏了一些,变成了零星的、却更加令人胆寒的冷枪,夹杂着一些模糊的、带着戏谑意味的喊话声。
这比激烈的枪战更可怕,因为它意味着狩猎可能已经接近尾声,猎人们正在享受玩弄猎物的乐趣。
我终于爬到了仓库巨大的铁门边。
门虚掩着,留下一条漆黑的缝隙,里面透出的光忽明忽暗,像是怪兽不稳定的呼吸。
我用手扒着冰冷的大门边缘,颤抖着,一点点探出头,向里面望去——
黑暗。
巨大的、几乎无边无际的黑暗。
只有远处零星几点手电筒的光柱在无序晃动,偶尔照亮一片狼藉的地面,或是空中飘散的尘埃。
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味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
我猛地缩回头,背靠着冰冷的大门,心脏狂跳。
进不去……里面太黑了,太空旷了,像一个巨大的陷阱,每一步都可能踩中死亡。
我绝望地环顾四周,空荡荡的场地,除了碎石和垃圾,什么都没有。
没有武器,没有帮手,只有我一个人,穿着可笑的睡衣,带着一道流血的伤口,无助地站在地狱的门口。
(地点:仓库内部 - 监控室)
监控室内,梁迈斯(max)心不在焉地扔下骰子,看着它在桌上旋转。
外面的枪声和爆炸声对他而言像是游戏的背景音效,他更享受的是屏幕上数据流和陷阱被触发的完美逻辑。
但之前屏幕上那一闪而过的白影,像一根细小的刺,依旧若有若无地扎在他的潜意识里。
趁着火爆(Fire)和周苏(Susie)为骰子点数争论的间隙,他不动声色地坐回主控屏前,手指飞快地调取之前那个监控探头的缓存记录。
快进,回放。
画面一帧帧跳动。
突然!
他按下了暂停键。
画面定格。
在仓库侧门外部,一堆废弃木箱的阴影边缘,一个极其模糊的、穿着浅色(几乎是白色)单薄衣物的人影,正以一个半趴伏的、极其诡异的姿势缩在那里。
光线太暗,距离也远,根本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以及……那一头披散下来的、异于常人的长发?
是个女人?!
梁迈斯的瞳孔微微放大,一丝真正的惊讶和困惑浮上他技术宅的、通常只对数据和逻辑感兴趣的心头。
这里怎么可能有女人?
还穿着……那是什么?
睡衣?
是意外闯入的流浪者?
还是……警察的线人?
某种他们没预料到的变数?
他下意识地切换到现在时的监控画面,放大那个区域的几个镜头。
没有了。
那个身影消失了。
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只有仓库正门外那个最隐蔽的摄像头,似乎捕捉到大门边缘有一片衣角极快地闪动了一下,没入门内的黑暗里,快得像是错觉。
“迈斯!
又看什么啊!
轮到你了!”
火爆不满地吼声再次传来。
梁迈斯盯着那片重归寂静的监控画面,眉头紧紧皱起。
他没有立刻回答火爆,手指在键盘上犹豫了一下。
一丝真正古怪的感觉,第一次压过了他对游戏程序的专注。
(他视角切入: 哪里不对。这个变量……不在计算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