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珩裹挟着怒火,如同煞神降临,带着黑云、红剑及一众杀气腾腾的亲卫,径直闯入荣庆堂!沉重的脚步声踏碎了堂内死寂的恐惧,冰冷的铠甲摩擦声令人牙酸。他玄色大氅裹着的寒意,让屋子里众人齐齐心头一颤。他目光如寒冰利刃,扫过堂内瞬间面无人色的贾府众人。
王熙凤本在料理琐事,闻听李珩带兵闯府,吓得魂飞魄散,一路跌跌撞撞冲进荣庆堂。她一眼看到李珩那副要杀人的架势,又瞥见贾赦贾政那副窝囊样,心知今日之祸非同小可,急得扑到李珩跟前,也顾不得体面,带着哭腔几乎要跪下磕头:“侯爷!我的祖宗!你……你这是想逼死我不成?贾家就剩这点子空架子了,经不起你再折腾了啊!”
李纨也急急上前,死死扯住李珩的胳膊,声音带着哀求和颤抖:“珩……兄弟!你……你就看在我的薄面上,看在……看在昔日情分,抬抬手吧!万事好商量,何至于此啊!”
贾赦憋得老脸发紫,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狠话,可对上李珩那双毫无温度、只有毁灭欲的眼睛,所有的色厉内荏瞬间被冻僵在喉咙里,半个字也吐不出,只剩下筛糠般的颤抖。
贾政强撑着最后一丝体面,厉声呵斥道:“李珩!贾家纵有千般不是,万般对不住你,可我……我毕竟与你父有八拜之交,金兰之谊!你今日如此行事,就不怕寒了九泉之下故人的心吗?!”
“金兰之谊?事到如今你还有脸提金兰之谊?厚颜无耻!”李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猛地低头,一把扯起自己玄色锦袍的下摆,“嗤啦”一声,竟生生撕下长长一角!同时,腰间佩刀“呛啷”出鞘半寸,锋锐的刀鞘狠狠在脚下光洁的金砖地上用力一划!刺耳的刮擦声中,一道深刻的沟壑瞬间出现在众人眼前!
“如今……割袍断义!划地绝交!”李珩的声音如同寒铁交击,斩钉截铁,带着彻底的决绝,“贾存周!从今往后,你大可不必再提什么故人交情!你们贾家所作所为,从上到下,里里外外,不配与我李家论半分情谊!”
贾政被这赤裸裸、毫不留情的决裂惊得目瞪口呆,如同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浑身冰冷,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王熙凤见连老爷都挡不住李珩,绝望到了极点,眼泪终于滚落下来,她不管不顾地冲到李珩面前,声音嘶哑尖利:“你是恨琏二爷那个作死的,调戏了你心尖尖上的尤二姐!你恨毒了他,死活不肯饶他一条活路,是不是?!好!好!今儿我拿这条命赔给你!够不够?你总该罢手了吧?!我的亲爷啊!活祖宗!你来!你拿刀来!把我这肚子剖开!你看看!你看看里头那颗心,是不是早就碎成八瓣了!”
她状若疯癫,竟真的去抓李珩腰间的佩刀!
李珩眼中戾气一闪,猛地一挥手,将王熙凤狠狠推开!力道之大,让王熙凤踉跄几步,差点摔倒,被李纨死死扶住。
“疯了不成?与你何干?”李珩的声音比刀锋更冷,“王熙凤!你若再敢寻死觅活,本侯即刻便让这贾府上下,有一个算一个,都给你陪葬!我说到做到!大不了……同!归!于!尽!”
王熙凤被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毁灭杀意骇住,脸色蜡黄如金纸,浑身瘫软,再不敢说一个字,只剩下满脸的泪水无声流淌。李纨紧紧抱着她,亦是泪流满面,却一个字也不敢再劝。她们都知道,这个冤家,这是又急红了眼了。
李珩不再看失魂落魄的王熙凤和惊恐的众人,冰冷的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贾母、脸色惨白的贾政、瘫软在地的贾赦、瑟瑟发抖的王夫人邢夫人,声音如同冻裂的寒冰,砸在每个人心头:“我今如前来,不提旧恨,只算新账!”
他猛地抬手,指向身后被亲卫护着、刚刚带进来的五儿、靛儿、蕙香、柳嫂、茜雪、碧痕六人。
“老太君!贾恩侯!贾存周!还有太太!本侯且问你们!”李珩的声音带着迫人的压力,“既收了我靖安侯府的银子,白纸黑字写了那买卖契约文书,这几个,便已是我靖安侯府的人,是也不是?”
贾母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一愣,她以为是这几个丫头不愿意去侯府伺候,闹出了事端,惹怒了李珩,忙强撑着开口:“自然是!契约既成,她们便是侯爷府上的人了。莫非……是她们几个不识抬举,推诿着不肯去,惹恼了你?老身这就……”。
李珩冷笑一声,粗暴地打断贾母的臆测:“那我再问!既是我靖安侯府的人,她们便该由我靖安侯府处置!是打是杀,是赏是罚,皆由我定!外人,可管得着?”
王夫人急于平息李珩的怒火,连忙接口道:“自该如此!自该如此!便是她们违逆了侯爷,打死了也是她们命贱,不干旁人的事!哪里轮得到旁人置喙?”
“太太这话,说得极好!极是在理!”李珩这会子倒是扯出一个冰冷至极的笑容,如同寒夜里的鬼火,“可若……是外人,平白无故,打骂了我的人!那我这个做主子的,该不该问?该不该管?该不该讨个公道?”
贾母、贾政等人这才听出点门道,脸色瞬间变了。
“珩……珩儿是说……是这府里……有人打了侯府里的人?这……这怎会如此?”贾母的声音有些发颤,她立刻想到自己曾嘱咐过林之孝约束下人,忙道,“老身特意嘱咐了林之孝,让他约束阖府上下,绝不可……”
她话未说完,脸色骤然一冷,带着被冒犯的怒意,转向旁边:“去!把林之孝那个没用的东西给我绑了来!定是他约束不力……”
“绑就不必了!”李珩再次打断贾母,语气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嘲弄,“是该好好请了林大爷来,他为着本侯的人,无端挨了棍子,……本侯要当面重谢他一个情分!”
林大爷?为着侯府挨了棍子?李珩要谢他个情分?
他边说,边朝着靛儿和茜雪招了招手。两个丫头忍着恐惧和身上的疼痛,怯生生地走到李珩身边。
在满堂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李珩伸出手,极其缓慢地,将茜雪右臂的袖子,一点一点往上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