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诚在高烧和药物的双重作用下昏沉了一夜。
第二天上午,他的体温终于降下来一些,虽然依旧虚弱无力,但至少恢复了部分意识。
他睁开眼,看着熟悉的客房天花板。
身体各处传来的酸痛,和喉咙的干渴提醒着他昨日的遭遇。
床头柜上放着的水杯和那几盒显眼的进口药,更是无声地诉说着后来发生的一切。
他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想去拿水杯,却因为乏力而差点从床上滚落。
就在这时,客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进来的不是叶鸾祎,而是苏婉晴。
她今天换了一身藕荷色的居家休闲裙,长发随意披散,看起来慵懒又惬意。
她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温柔。
“醒了?”苏婉晴走到床边,将牛奶放在床头柜上,很自然地坐在了床沿。
她的目光扫过古诚依旧苍白憔悴的脸,语气轻柔。
“感觉好点了吗?你昨晚烧得可真吓人!”
古诚看到她,下意识地就想撑起身子,却被苏婉晴轻轻按住了肩膀。
“别动,你还需要休息!”她的手指温热,力道温和,与叶鸾祎冰冷的粗暴截然不同。
“苏…苏小姐…!”古诚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惶恐和不安。
他不明白为什么苏婉晴会在这里,还会对他如此…亲切。
“叫我婉晴就好。”苏婉晴笑了笑,拿起那杯牛奶,递到他唇边。
“来,先喝点热牛奶,暖暖胃,你肯定饿了吧?”
古诚受宠若惊,更是不敢接受,下意识地偏头躲闪:
“不…不用了,苏小姐,我…我自己来…!”
“跟我还客气什么?”
苏婉晴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坚持,甚至带着点嗔怪。
“你看你,手都在抖,怎么自己喝?听话,快喝点!”
她执意将杯子凑近,古诚无奈,只能就着她的手,小口小口地喝着温热的牛奶。
牛奶的温度和丝滑的口感,对于饥渴虚弱的他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暂时驱散了些许身体的冰冷和不适。
苏婉晴看着他顺从地喝下牛奶,眼底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
她一边喂他,一边用闲聊般的语气说道:
“你也别怪鸾祎,她那个人就是脾气急了点,其实心里还是关心你的。
不然昨天也不会让我把药送进来,还亲自照顾你那么久,是吧?”
她的话看似在替叶鸾祎开脱,实则句句都在提醒古诚叶鸾祎的“狠辣”与自己的“雪中送炭”。
古诚沉默地听着,眼神复杂,牛奶的温暖似乎也无法完全驱散心底的寒意。
就在这时,卧室门口传来一声冰冷的轻咳。
两人同时转头,只见叶鸾祎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
她穿着丝质睡袍,脸色比昨天更加阴沉。
目光如同冰锥,直直刺向床边靠得极近的两人。
尤其是苏婉晴那几乎贴在古诚身边的身影,和正在喂他喝牛奶的动作。
苏婉晴见到她,非但没有丝毫被抓包的尴尬。
反而露出了一个更加明媚的笑容,收回了喂牛奶的手,将杯子放回床头柜。
“鸾祎,你来了?我正劝古诚喝点东西呢,他看起来好多了!”
叶鸾祎没有理会她,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古诚身上。
看到他因为苏婉晴的靠近和喂食而微微泛红(或许是因为发烧,或许是因为窘迫)的耳根,一股无名邪火猛地窜起。
她赤着脚,一步步走进房间,地毯吞噬了她的脚步声,却让她的逼近带着一种无声的压力。
她走到床边,与坐在床沿的苏婉晴几乎并肩,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古诚。
“看来苏小姐的药很有效果,这么快就能让人伺候着进食了!”
叶鸾祎的声音像是淬了冰,带着浓浓的讽刺。
古诚被她看得浑身发冷,挣扎着想坐起来解释:“小姐,我…!”
“我让你说话了吗?”叶鸾祎厉声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
古诚立刻噤声,脸色更加苍白,重新瘫软回去,不敢再看她。
苏婉晴见状,轻轻“哎呀”了一声,打着圆场:
“鸾祎,你别吓唬他了,他才刚好一点。”
她说着,似乎是为了缓解气氛,很自然地将一只脚从柔软的室内拖鞋中抽了出来。
纤细白皙的玉足随意地踩在了深色的床沿上。
足趾微微蜷缩,带着一种不经意的慵懒和诱惑。
她的目光却带着挑衅,看向叶鸾祎。
叶鸾祎的瞳孔微微一缩。
苏婉晴这个动作,在她看来,无异于一种宣战,一种对她所有物的公然觊觎和挑衅。
怒火和一种强烈的、不容侵犯的占有欲瞬间淹没了叶鸾祎的理智。
她猛地也抬起一只赤足,动作却与苏婉晴的慵懒截然不同。
带着一种狠厉和不容置疑的力道,直接踩在了古诚的肩膀上。
正是昨天被他无意中碰触到、后来又被他自己的手按过、或许还残留着苏婉晴药膏痕迹的地方!
她的足底微凉,却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地碾磨着古诚肩胛骨处的皮肉。
仿佛要将什么脏东西彻底碾碎、覆盖掉!
“呃!”古诚猝不及防,肩胛处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让他忍不住闷哼出声,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
他不敢反抗,只能死死咬住下唇,承受着这突如其来的、带着羞辱和惩罚意味的酷刑。
苏婉晴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显然没料到叶鸾祎会当着她的面,用如此激烈和侮辱性的方式宣示主权。
她踩在床沿的脚趾,也不自觉地收紧。
“叶鸾祎!你干什么!”苏婉晴的声音带上了怒意。
“我干什么?”叶鸾祎冷笑,脚下的力道丝毫未减。
目光如同寒冰,从痛苦蜷缩的古诚脸上,移到苏婉晴震惊的脸上。
“我在管教我的狗!让他认清楚,谁才是他的主人!谁才有资格碰他!”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暴戾和占有欲。
“收起你那套假惺惺的关心!我的东西,就算我不要了,砸碎了,也轮不到别人来染指!尤其是你,苏婉晴!”
她的话如同最锋利的刀子,不仅割向古诚,也狠狠刺向苏婉晴。
苏婉晴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她猛地收回踩在床沿的脚,穿上拖鞋,站起身,看着叶鸾祎,眼神冰冷:
“叶鸾祎,你真是不可理喻!我真是瞎了眼,还以为能跟你讲道理!”
她说完,狠狠地瞪了叶鸾祎一眼,又看了一眼在床上痛苦喘息、面色惨白的古诚,转身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房间里再次只剩下叶鸾祎和古诚。
叶鸾祎胸口剧烈起伏着,苏婉晴的离开并没有让她感到胜利的快感。
反而有一种更加空茫的愤怒,和……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慌乱。
她看着脚下依旧在微微颤抖的古诚,看着他肩膀上被自己踩出的清晰红痕。
和他那死灰般的、仿佛已经失去所有生气的眼神。
那股邪火像是被一盆冰水浇下,滋滋作响,却无法熄灭。
她猛地收回脚,仿佛那是什么脏东西。
“废物!”她低斥一声,不知是在骂他,还是在骂自己。
她不再看他,转身也离开了客房,背影僵硬,带着一种色厉内荏的狼狈。
古诚独自躺在床上,肩膀火辣辣地疼,心却像是沉入了冰窖。
两位身份尊贵的女性,将他作为了博弈的筹码和战场,而他,连一丝反抗的力气和念头都没有了。
苏婉晴的“温暖”如同镜花水月,叶鸾祎的“占有”则如同酷刑加身。
他躺在那里,像一具被撕扯、被践踏后丢弃的破败玩偶。
不知道接下来的命运,又会是什么。足尖留下的痛楚,远不及心死的万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