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别墅书房内只亮着一盏台灯,光线昏黄,将叶鸾祎的身影拉得很长。
她面前摊开着几份刚送达的加密文件,是关于古诚背景的初步调查报告。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她身上清冽的香水味,混合成一种令人心神不宁的气息。
报告的内容比预想中更……干净,也更为诡异。
古诚的养父母记录确如他所说,普通而清白,已于三年前相继病故。
但关于他被收养前的记录,却几乎是一片空白。
只有寥寥几句“路边发现,高烧昏迷,记忆受损”的官方措辞,像是被人刻意抹去过什么。
收养手续在某些环节也显得过于“顺利”,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背后推动。
确保这个孩子有一个合法,且不易追查的身份。
更让叶鸾祎在意的是时间点。
古诚被收养的那一年,恰好与盛阳市最大的财团。
古氏家族那位轰动一时的、年仅五岁的独子古喆失踪案,发生在同一年。
这只是巧合吗?
她揉了揉眉心,感到一阵烦躁。
如果古诚真的与古家有关……那意味着什么?
一个流落在外的继承人?一个被刻意隐藏的私生子?
还是……一个被卷入巨大阴谋的棋子?
无论哪种可能,都意味着无尽的麻烦。
古氏家族内部盘根错节,关系复杂,远非吴婉、苏婉晴之流可比。
一旦沾上,恐怕再难脱身。
书房门被轻轻敲响,打断了她的思绪。
“进来!”
古诚端着托盘走进来,上面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参茶和她睡前习惯服用的一片维生素。
他步履轻缓,姿态恭敬,颈间已经戴好了那枚项圈,金属在昏黄光线下泛着幽暗的光泽。
他将参茶轻轻放在她手边,然后如同往常一样,沉默地单膝跪在她座椅旁的地毯上,微微低下头,等待着。
这是他们之间夜晚的固定仪式,在她处理完最核心的事务后,由他陪伴片刻。
有时是安静的独处,有时她会下达一些私密的指令。
叶鸾祎没有立刻说话,她的目光从文件上移开,落在古诚低垂的头顶。
然后缓缓下滑,掠过他线条流畅的脖颈,停留在那枚项圈上。
此刻,这项圈在她眼中,似乎不再仅仅是她掌控权的象征,更仿佛成了一个锁住秘密的枷锁。
她忽然伸出手,没有去碰项圈。
而是用冰凉的指尖,轻轻抬起了他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古诚的眼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
里面清晰地映照出她的影子,带着全然的顺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询问。
叶鸾祎凝视着他的眼睛,试图从这双看似清澈见底的眸子里,找出哪怕一丝一毫与那个显赫家族相关的痕迹。
傲慢?骄矜?或者深藏的野心?没有,什么都没有!
只有对她绝对的专注,和一种历经磨难后沉淀下来的平静。
“古诚!”她开口,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有些低沉。
“你对你十岁之前的记忆,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的下颌线,带着审视的意味。
古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任由她掌控着自己的姿态。
他眼神坦荡,带着些许迷茫:“是的,小姐!
只有一些非常模糊的碎片,像梦一样,抓不住,也想不清!”
他顿了顿,补充道,“养父母说,是发烧烧坏了脑子!”
“模糊的碎片?”叶鸾祎挑眉,指尖微微用力,“比如呢?”
古诚微微蹙眉,似乎努力回忆着:
“好像……有很高的天花板,很亮的水晶灯……还有……一种很害怕的感觉!
好像在不停地跑……!”他的声音带着不确定,眼神也有些涣散。
仿佛真的在努力捕捉那些虚无缥缈的记忆片段。
很高的天花板?很亮的水晶灯?
这听起来,可不像普通人家能有的景象。
叶鸾祎的心沉了沉。
她没有继续追问,松开了手。
然后,她的脚从拖鞋中抽出,赤足轻轻踩上了他跪着的大腿。
足底传来布料,和其下坚实肌肉的触感。
古诚的呼吸微微一滞,但没有动弹。
依旧保持着仰头的姿势,只是眼神更加专注地落在她脸上。
叶鸾祎用足尖在他腿上不轻不重地按压着,仿佛在丈量,又像是在确认他的存在。
她的动作带着一种隐秘的亲昵,和不容置疑的掌控。
“害怕的感觉……?”她重复着他的话,语气听不出情绪。
“现在呢?还害怕吗?”
古诚看着她,缓缓摇头,声音低沉而肯定:“在您身边,不会!”
他的回答取悦了她。
无论他过去是谁,现在,他是她的。
戴着她的项圈,跪在她的脚边,他的恐惧和安心,都应由她来赋予。
她足尖的力道放缓,变成了略带轻柔的摩挲。
从大腿缓缓上移,轻轻抵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最好如此!”她淡淡地说,目光却依旧锐利。
“记住,你的过去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你是谁的人!”
“我永远是您的人,小姐!”
古诚毫不犹豫地回答,胸口在她足下微微起伏,语气虔诚如同宣誓。
叶鸾祎满意地收回脚,重新穿上拖鞋。“起来吧,茶要凉了!”
古诚依言站起身,膝盖因为久跪而有些发麻,但他站得笔直。
叶鸾祎端起那杯参茶,抿了一口,温度刚好。
她看着杯中的热气,心中那份因调查报告而升起的疑虑和烦躁。
似乎被眼前这个男人绝对的顺从,和依赖冲淡了些许。
无论他身世如何,至少目前,他是可控的,是有用的!
甚至是……让她感到些许安心的。
“明天…”她放下茶杯,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静。
“跟我去个地方,见个人!”
“是!”古诚躬身,没有多问。
“出去吧!”叶鸾祎挥挥手,重新将目光投向桌上的文件,眼神复杂。
古诚安静地退出书房,轻轻带上门。
走廊里,他靠在墙上,抬手轻轻触摸刚才被她指尖捏过的下颌。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微凉的触感,和不容置疑的力道。
而胸口,仿佛还能感受到她足底带来的压力和温度。
他知道她在查他。
他也能感觉到,她似乎查到了一些东西。
但她的态度……那种探究中夹杂着隐秘占有和掌控的姿态,让他心中五味杂陈。
他低头看了看颈间的项圈,金属的冰凉让他清醒。
无论她知道了什么,或者怀疑什么。
他现在的身份,只是叶鸾祎的管家,古诚!
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书房内,叶鸾祎将那份调查报告锁进了保险柜。
疑云已经浮现,但她并不急于拨开。
有时候,让秘密停留在怀疑阶段,反而更能掌控局面。
尤其是对于这个,已经打上她烙印的男人。
她需要更多证据,也需要……确保他永远无法,也绝不会离开她的掌控。
古家……或许可以成为一枚棋子,但绝不能成为夺走属于她东西的威胁。
窗外,夜色深沉。
一场围绕着一个男人身世的暗战,才刚刚拉开序幕。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两人,一个在暗中审视探究。
一个在明处沉默坚守,维系着他们危险而亲密的主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