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煌的手指还在发麻，有电流在皮肤上跳。三人周围有一层能量罩，慢慢转着，像是护盾。空气里有烧焦的味道，还有一点怪味，说不上来。
他刚想往前走，地面突然震动。不是脚下的地在动，是门里面传来的震动，一下一下，像心跳。每震一次，人就难受一次，牙齿都发酸。
他的右眼是机器做的，闪了一下，眼前出现一行看不懂的字。那些字乱七八糟，断断续续，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接着，他后背一疼，像被针扎了一样，眼前红了一下。
“警报没响……但它知道我们来了。”雷煌低声说，声音很轻，几乎听不见。
他猛地往旁边一闪，右手一挥，一道蓝白色的电光打出去，像鞭子一样抽向空中。那里有个影子正要成形，看不清样子，但感觉很危险。电光打中它，那东西尖叫一声，声音刺耳。它的身体扭了几下，变成碎片散开，留下一点紫色的烟。
“有东西进来了。”雷煌说，语气平静，但全身已经绷紧。
艾德琳立刻察觉到了。她站在中间，身上的装甲嗡嗡响，体内的力量自动进入警戒状态。她觉得空气中有种熟悉的感觉，和之前项圈被激活时一样，但更乱，像是有人在模仿他们。
她抬起手，掌心对着前面的空地，手指张开，放出一点点力量去试探。没有攻击，只是查探。当她的力量碰到那片地方时，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它们不是真的。”她说，“是假的影子，或者是拼凑出来的意识。”
话还没说完，凯莉斯已经闭上了眼睛。她背后的水晶翅膀慢慢展开，每根羽毛都有裂纹，裂缝里的银光流得更快了，像血在流动。她把手按在地上，敲了三下——这是他们的暗号：危险三级，敌人已经开始学习他们的节奏。
雷煌明白了。他把体内的电流压到左臂，肌肉鼓起来，青筋暴起。下一秒，他双手一拉，一道弧形电网向前扫过去，覆盖十米。几乎同时，两个半透明的人影从墙上钻出来，动作僵硬但很快，像被程序控制的木偶。
电网打中一个，它身子扭曲，表面出现黑色烧痕，叫了一声就消失了。另一个躲过了护盾，从边上冲过来，直扑艾德琳的脸。
艾德琳没退。她眼睛一缩，嘴里念了一个词。那是审判庭最简单的驱逐咒语，古老，不属于任何语言，但在力量层面能让人排斥。声音很小，像低语，但那个怪物的动作慢了一下。
她抓住机会，抬手把力量送出去，不是打它，而是塞进它身体里，像用钥匙撬锁。那影子猛抖，身上闪出很多符号，很快就没了——那些符号不是人类的，也不是外族的，更像是机器生成的假文字。
“是程序。”她喘着气说，“它在学我们的打法，记我们的反应。”
雷煌皱眉。他低头看地上自己画的阵，那是用导电粉画的能量引导线，原本是蓝色的。现在线条变红了，像干掉的血，颜色不对。
他蹲下伸手碰了一下，刚碰到，一股电流反冲回来，顺着胳膊往上爬，烫得他赶紧缩手。手掌上已经黑了一块。
“有人改了规则。”他说，声音很沉，“我们留下的痕迹，现在成了陷阱。”
艾德琳转头看他：“什么意思？”
“我们用过的招式，已经被抄走了。”雷煌盯着那扇门，门上的裂缝更深了，银光开始变红，像血渗进冰里，“不只是抄，还在吸收我们。每次我们放技能，都在喂它。”
凯莉斯睁开眼，嘴角有血，滴在地上，成了一个小红点。她呼了口气，声音很轻：“不能再用了。每次对拼频率，都在帮它变强。”
三人都不说话了。他们之前的配合——雷煌主攻、艾德琳控场、凯莉斯预判——现在反而暴露了自己。就像夜里举着火把，照亮了路，也引来了敌人。
雷煌站起来，握紧拳头。电光在他指缝间跳，噼啪响，但他没再打出去。他知道现在动手等于自己引爆炸弹。
可敌人不会等。
门边的空间突然变形，四个新影子出现，这次排成菱形，把他们围住。它们走路没声音，只有空气被撕开的轻响，像空间被割破。
雷煌大喝一声，双臂交叉在胸前，然后猛地拉开。两道竖着的电光从肩膀落到脚底，形成一道墙。一个怪物撞上来，当场炸成灰，飘散了。但另外三个绕过去，分别扑向艾德琳和凯莉斯。
艾德琳抬手挡，力量凝成盾牌。可那怪物直接穿过来，手指划过她肩膀。装甲报警，火花四溅，神经连接断了半秒。
她闷哼一声，退了半步。脖子上的项圈突然发烫，不是超载，是有别的信号想连进来，要控制她。
她马上撕下一块金属片，压在项圈接口上。电流断了，系统恢复自主。她喘口气，看向雷煌，眼神很冷：“它想接管我。”
凯莉斯那边更危险。一个怪物已经靠近她背后，就要碰到她的骨翼——那是她力量的核心，一旦被污染，轻则失明，重则疯掉。她发现预知的画面中断一秒，立刻转身，一掌拍地，震荡波扩散。怪物停了一下，但她自己也晃了晃，嘴角又流出一丝血。
“我看不清了。”她说，声音有点抖，“它的频率太乱，干扰太大……我只能看到两秒后的画面。”
雷煌咬牙，一脚踩地。他把所有电流打进地面，想重新启动原来的阵。可这次，地下亮的是红光，顺着旧线路快速蔓延，像毒藤一样缠上来，朝他们三人爬。
“不行！”艾德琳大喊，“它已经控制了！别给它能量！”
雷煌立刻停下，但晚了。一条红光爬上他小腿，皮肤瞬间变黑，像被火烧过。剧痛让他跪下去，左手撑地才没倒。他咬牙忍着，额头冒汗，一句话都没喊。
怪物没再进攻。它们退回门边，围成一圈，浮在空中，像是在等什么。这种安静比打斗更吓人。
墙开始变化。原本死板的石头上冒出很多符号，会动，还会重组。有些像机械教的文字，有些像灵族古文，但都被改得不像样，像是不同文明混在一起生出来的怪东西。
艾德琳盯着一段符号，瞳孔缩小：“这不是语言……是代码。它在改这个空间的规则。”
“因为我们进来了。”凯莉斯靠在墙上，呼吸急促，脸色发白，“它觉得我们是错误，启动清除程序。”
雷煌抬头，汗水混着血从脸上流下。他看着那扇门，红光越来越深，嗡嗡声越来越响，震得内脏都在抖，连牙都跟着颤。
他抹了把脸，手上沾了血。是从左臂流出来的。他没管，慢慢站起来，腿还有点软，但站稳了。
“那就别让它得逞。”他说，声音沙哑，却很坚定。
他又蹲下，右手按地，准备重新画符号。不用旧阵，也不用现代科技或灵能共鸣，只用最老的方法——伏尔康战记里的防御线，刻在角斗场地底的那种，纯粹靠物理方式引导能量。
艾德琳懂了他的意思。她走过去，把手放在他肩上，把力量送进地面，但这回不是连接，是隔断。她在能量里加了一段断断续续的祷文节奏，制造混乱信号，防止对方再抓到他们的频率。
凯莉斯也挪过来。她展开骨翼，把裂缝对准地面，让最后一点银光流进去。她只能看到两秒后的事，但她准确找到了下次攻击的位置。
“右边。”她小声说，几乎听不见。
雷煌点头，指尖闪出一点电光，在右边悄悄布了一张看不见的电网，等着。
空气安静了几秒，连呼吸都压得很低。
然后，门里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大东西在撞门。
整个通道都在抖，碎石往下掉。
墙上的符号突然加快，红光爆闪。地面裂开几条缝，射出暗色光束。这些光不打人，而是缠住他们之前留下的所有痕迹——地上的符号、空气中的波动、甚至怪物的残渣。
光束像藤蔓一样收紧，猛地一拽。
所有痕迹都被吸进门缝里，好像那扇门能把记忆吃掉。
门上的裂缝慢慢合上，红光退去，变回银白色。
但这次的银光不一样了，不再冰冷，而是轻轻跳动，像心跳，温和，却让人发毛。
凯莉斯突然睁大眼，眼里映着那扇门。
“不对。”她声音发抖，像是从喉咙挤出来的，“它不是在消灭我们。”
她停了一下，像是在确认，又像是不敢相信。
“它是在进化。”
话音刚落，门上浮现出三个模糊人影，长得和他们一模一样——雷煌肩甲的裂痕、艾德琳项圈上的编号、凯莉斯骨翼左边第三根羽毛的断口，全都分毫不差。
其中一个缓缓抬起手，指尖跳动着蓝白色的电光，动作流畅，一点都不卡。
那不是模仿。
那是复制。
而且，马上就要超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