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星核之芽的低语与万种之原的邀约
跃迁舰的舷窗映着翡翠星渐远的光晕,林澈掌心的微型翡翠星还在微微发烫。这颗“梦境结晶”里,能隐约看到那个长着透明翅膀的孩子蜷缩着沉睡,红蓝交织的眼眸合着,像藏了片小小的星空。
“它把自己的梦给了你。”青禾凑近看了眼结晶,指尖拂过表面,激起一圈涟漪,“星核种子的信任比任何契约都珍贵。当年星核之树孕育第一颗种子时,据说也给了守护者这样的结晶,后来那守护者成了开辟万种之原的先驱。”
“万种之原?”林溪调出游牧文明的星图,指尖点向星域边缘一片模糊的光斑,“就是那片传说中‘所有种子起源之地’?古籍说那里的土壤能让枯木开花,连熵增能量到了那儿都会变成养分。”
阿铁的机械义肢在控制台敲出火星子,粗声粗气地接话:“老子早听守旧族的老头说过,万种之原藏着‘平衡之钥’,能治所有能量紊乱。当年掠夺者军团想占了那儿当据点,结果进去的战舰全没出来,连求救信号都变成了鸟语。”他突然凑近林澈,机械眼闪着精光,“你说这结晶会不会就是去万种之原的钥匙?”
林澈摩挲着结晶,结晶里的孩子似乎翻了个身,嘴角弯出浅浅的弧度。“或许吧。”他抬头看向舰桥中央的星图,万种之原的位置正闪烁着微弱的绿光,与结晶的频率隐隐共鸣,“不过现在不是时候。翡翠星的种子刚睡稳,我们得先回万种之原看看——星核之树既然抽出了新芽,肯定有话要说。”
跃迁舰调转方向,朝着万种之原跃迁时,林澈总觉得结晶在发烫。他把结晶贴在眉心,突然听见一阵细碎的低语,像有无数片叶子在耳边沙沙作响——那是星核之芽的声音,混杂着泥土的腥气与露水的清甜。
“……根要扎深……才能接住落下的星……”
“……火在烧……水在浇……都不能停……”
“……万种之原的土壤……有妈妈的味道……”
断断续续的呓语让他心头一震。星核之树的新芽,竟在通过结晶传递信息?他刚想和众人分享,跃迁结束的震颤猛地袭来,舰体撞上了层无形的能量膜,警报声瞬间刺破耳膜。
“妈的!什么东西?”阿铁的机械臂卡进武器系统,炮口对准前方——跃迁出口处,一片翻滚的紫雾正裹着跃迁舰,雾里浮出无数半透明的触手,触手上长着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舰桥。
“是‘迷雾兽’!”林溪的解析仪疯狂报警,屏幕上的能量波形扭曲成麻花,“古籍记载这玩意儿专守在空间裂隙旁,会吞噬路过的能量体!它们的触手能吸收一切攻击,越打越壮!”
话音未落,一根触手已经穿透舰体护盾,砸在驾驶台上,触手上的眼睛突然睁开,射出红光扫过众人。阿铁的熵能炮刚要开火,就被林澈按住。
“别打。”林澈举起掌心的结晶,结晶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绿光,触手碰到绿光像被烫到似的缩回,雾里传来痛苦的嘶鸣,“它们怕星核种子的气息。”
果然,紫雾开始后退,触手纷纷蜷缩,像遇到了克星。林澈趁机操控跃迁舰冲出能量膜,回头望去,只见紫雾里隐约露出艘破败的战舰残骸,舰身上还挂着掠夺者军团的标志——想必是阿铁说的“没出来的战舰”。
“迷雾兽只敢欺负没带种子气息的东西。”青禾看着结晶上跳动的绿光,若有所思,“看来万种之原的传说不假,连守护它的异兽都认星核种子的味道。”
跃迁舰驶入万种之原的星域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片星域不像传说中那般生机盎然,反而像片巨大的墓地。无数艘废弃的战舰残骸漂浮在虚空中,有的半截埋在紫色的星尘里,有的舰桥还插着生锈的旗帜,旗面上的纹路与星核之树的年轮惊人地相似。最中央,一棵巨大的枯树立在星尘漩涡中,树干空洞如骷髅,却在顶端抽出了根嫩芽,嫩芽上顶着片半透明的叶子,叶子里流动着金银两色的液体。
“这就是星核之树?”林溪的声音发颤,解析仪显示枯树的根系贯穿了整个星域,每根根须都连着一艘残骸,“它在用战舰残骸当养分?”
“与其说养分,不如说在‘消化’。”青禾指向一艘残骸,舰体上的弹孔正被根须缓慢修复,“这些战舰生前肯定都与星核之树有关,它在回收自己的‘孩子’。”
阿铁突然指着树顶的嫩芽:“快看!那叶子在流血!”
众人望去,只见嫩芽的叶子上渗出了细密的血珠,血珠滴落时化作金色的光粒,融入周围的星尘。林澈掌心的结晶突然飞了出去,稳稳落在嫩芽上,结晶里的孩子影像与嫩芽重叠,金银液体立刻停止流动,血珠也随之消失。
“它在等这个。”林澈走到枯树下,仰头望着嫩芽,突然明白星核之芽的呓语——“根要扎深”,指的是星核之树在借残骸扎根;“火在烧,水在浇”,是说熵增与生机的平衡;而“妈妈的味道”,恐怕就是万种之原的土壤。
星核之树的树干突然震颤起来,空洞的树洞里亮起微光,浮现出无数光影——那是星核之树的记忆:
画面里,第一代守护者带着星核种子来到这片星域,用战舰残骸搭建起最初的“苗圃”;后来掠夺者军团入侵,守护者引爆了种子能量,与敌人同归于尽,星核之树吸收了爆炸的能量,却也因熵增过度而枯萎;再后来,无数星核种子散落宇宙,有的长成了文明,有的化作了尘埃,直到林澈带着翡翠星的种子归来,才终于触发了新芽的生长。
“它在说自己的故事。”青禾的声音带着敬畏,“这些残骸不是被吞噬,是在‘归乡’。星核之树一直在等散落的种子回家,用自己的躯干给它们当墓碑,也当摇篮。”
林溪突然指着树洞深处:“看!那里有个平台!”
树洞里确实有座白玉平台,平台上刻着与翡翠星结晶相同的纹路,中央摆着个凹槽,形状正好能放下微型翡翠星。林澈走上前,将结晶嵌入凹槽,刹那间,整棵枯树亮起金光,根须从残骸里抽出,在星尘中编织出张巨大的网,网眼处竟长出了嫩绿的草芽。
“万种之原……不是地方,是这个网?”阿铁的机械眼瞪得溜圆,看着草芽上开出细碎的花,花瓣上还沾着战舰残骸的锈迹。
“是星核之树的根系编织的‘摇篮网络’。”青禾抚摸着树干,树皮的裂纹里渗出透明的汁液,落在手背上化作颗种子,“它邀请所有星核种子回来扎根。你看那些残骸,每艘战舰里都藏着颗休眠的种子,等网编好了,它们就会像翡翠星的种子一样,在这儿醒来。”
林澈突然听见结晶里的孩子在笑,这次的声音清晰了许多:“妈妈说……要请大家来做客……”
话音刚落,星尘漩涡中心浮现出座悬空的岛屿,岛上长满了忆念花,花丛中立着块石碑,碑上刻着行古老的星文——“万种归原,平衡共生”。
“这是……给我们的邀约?”林溪看着石碑,解析仪自动翻译出星文,“它想让我们留在这儿,帮忙唤醒其他种子?”
“老子才不陪这些破石头玩!”阿铁嘴上硬气,脚却不由自主地朝岛屿走去,机械义肢碰了碰忆念花,花瓣立刻化作星尘,钻进他的关节,修复了之前战斗的磨损,“嘿!这花还挺好用!”
青禾捡起块战舰残骸的碎片,碎片在掌心化作颗金属种子:“星核之树在教我们‘转化’——把毁灭变成新生,把熵增变成养分。这或许就是平衡之钥的真谛。”
林澈望着岛屿上的石碑,突然明白星核之芽的呓语。所谓“妈妈的味道”,不是指具体的土壤,而是这种将伤痛转化为力量的温柔。他转头看向众人,林溪正用解析仪记录草芽的生长数据,阿铁在给机械臂“洗澡”(其实是让忆念花的星尘清理锈迹),青禾则在石碑旁画出新的星图,标注着散落种子的位置。
“看来我们得在这儿待阵子了。”林澈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掌心的结晶轻轻跳动,像在回应他的话。
星核之树的嫩芽突然舒展叶片,金银液体顺着叶脉流淌,在星空中画出条新的航线——那是通往最近一颗“种子星球”的路线,据说那里沉睡着个能操控时间的星核种子,因能量失控而陷入了永恒的白昼。
“下一站,时间沙漏星。”林澈指着航线,结晶里的孩子影像正朝他们挥手,“看来有人等不及要认识新朋友了。”
跃迁舰再次起航时,林澈回头望了眼星核之树。巨大的枯树已披上绿纱,无数嫩芽从裂纹里钻出,根须编织的网越张越大,像在宇宙中撑开了把温柔的伞。那些沉睡的种子,那些破碎的残骸,都在这把伞下,慢慢等待苏醒的那天。
他知道,万种之原的邀约不是终点,而是新的起点。就像星核之树从未放弃散落的孩子,他们也不会放弃任何一颗沉睡的种子。毕竟,平衡之道从来不是孤军奋战,而是像这张根须网一样,你连着我,我托着你,哪怕曾是碎片,也能在彼此的支撑下,重新长成参天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