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边境,宇智波一族前线营地。
夜色如墨,仅有零星的火把在营地边缘摇曳,投射出不安的光影。哨塔上的警戒忍者目光锐利,在黑暗仔细巡梭,战争带来的紧张氛围并未因夜深而有丝毫减弱。
突然,营地外围的预警结界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波动——并非强闯,而是某种识别信号,但信号本身却显得异常紊乱和虚弱。
“有情况!”哨塔上的忍者立刻压低声线发出警示。
话音未落,数道身影已如鬼魅般无声地出现在营地入口的阴影中,手中苦无在月色下泛起森然寒光,蓄势待发。
“等等!”哨塔上的感知忍者紧接着补充,声音带着一丝惊疑,“不是敌人强攻!是识别信号……但查克拉反应极其微弱!”
几乎是同时,两个相互搀扶的人影踉跄着从浓稠的黑暗中挣脱出来。
走在前面的少年身形稚嫩,脚步虚浮得如同踩在棉絮上,每一步都摇摇欲坠,几乎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拖着身后那个完全失去意识、头颅低垂的同伴前进。
“那是……止水?!”
一名眼尖的忍者认出了前面的少年,声音因难以置信而变调。
止水在族内年轻一代中声望极高,“瞬身止水”的名号在雾隐战线令人闻风丧胆,此刻却如此狼狈,如同被折断的羽翼。
众人心头一紧,迅速围拢上去。当跳动的火光照亮两人惨状的瞬间,四周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止水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因干涸而裂开细小的血口,那双平日里锐利无比的眸子此刻涣散无光,显然是查克拉和体力都已油尽灯枯。
更令人心惊的是他周身散发出的气息,极度不稳,仿佛受到了难以想象的重创。
而当他背上那个昏迷者的面容映入眼帘时,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千澈?!天哪,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说止水的惨状让人震惊,那么千澈的模样则堪称凄厉——他浑身的衣物破碎不堪,沾满了尘土与干涸的、发黑的血迹,仿佛刚从地狱爬出。最骇人的是那双紧闭的眼睛,眼角周围的皮肤呈现不祥的焦黑色,与暗红的血污混杂在一起,至今仍在不断渗出丝丝缕缕的鲜血,将半张脸染得狰狞可怖。这位不久前才阵斩忍刀七人众、威震战场的木叶利刃,此刻却像一件被打碎的太刀。
“快!通知富岳队长!医疗班!最高优先级救援!”
一名小队长模样的忍者最先从震撼中回过神,厉声下令,声音因急切而显得有些尖锐。同时一个箭步上前,小心翼翼地从止水几近脱力的背上接过昏迷的千澈。入手之处,便能感觉到这具年轻身体异常的冰冷,以及那细微却无法控制的痉挛,仿佛在昏迷中仍在承受某种非人的折磨。
其他队员也立刻扶住了眼看就要瘫倒的止水。
营地瞬间被这股紧张到极致的气氛惊动,仿佛水入油锅。
很快,宇智波富岳的身影便如同山岳般出现在医疗帐篷外。
他惯常沉静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波澜,但微微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和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刀锋般的锐利光芒,却清晰地显示着他内心的剧烈震动。他的目光扫过被迅速抬入帐篷的两人,尤其在千澈那双即便紧闭也依旧触目惊心的眼睛上停留了片刻,眉头紧紧锁起,藏在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
帐篷内,医疗班的忍者已经全力展开施救,绿色的掌仙术光芒亮起,试图稳定千澈体内混乱的气息。
止水虽然虚弱得仿佛下一刻就会昏厥,却强撑着拒绝躺下,固执地靠在简易床榻边,目光死死盯住富岳。
“族长……”他开口,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风箱,每一个字都耗费着巨大的气力,“确认了……幕后主使,是涡潮村的遗民……一名强大的祭司……我们……再度交手了……”
富岳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锐利,他抬手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帐篷内的闲杂医疗人员暂时退到远处待命,只留下绝对亲信的上忍八代在一旁。
他本人则快步走到止水面前,俯下身。
无需再多言语,当两人的目光交汇,止水那双因透支而黯淡的写轮眼微微颤动,传递出唯有血脉同源者才能瞬间理解的迫切讯息。
富岳立刻会意。两双猩红的写轮眼在空气中无声对视,强大的瞳力如同无形的丝线,瞬间构建起一座超越语言的桥梁。
刹那间,富岳的脑海中被塞入了关于任务的记忆碎片——
扭曲诡异的祭坛上,漩涡遗民祭司吟诵着亵渎的古老咒文;净土裂隙中,阴冷彻骨的阴影能量如活物般蠕动、溢出;那股力量对灵魂蚀骨灼心的腐蚀痛楚,通过止水的视角真实地传递过来;
最后,是千澈在绝境中,眼中迸发出的、前所未见的复杂图案,威严、强大,与族中秘传记载的形态隐隐重合……
每一个画面都伴随着止水强烈的震惊、悔恨与后怕,比任何苍白的语言都更具冲击力。
瞳力连接骤然断开,止水猛地咳出一口淤血,身体彻底脱力,软倒下去,只有苍白的嘴唇还在无声地翕动,那口型分明是:“万花筒……”
帐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冻结。
富岳的瞳孔几不可察地剧烈收缩了一下,即便以他族长的城府,也需要瞬间的调整来压下心头的滔天巨浪。
他彻底明白了止水为何如此谨慎——这些记忆不仅关乎任务成败,更直指宇智波一族力量根源最深层的秘密与禁忌。
他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度睁开时,眸中已恢复了平日里的深邃与平静,但若细看,便能发现那平静的冰面之下,是比以往更加凛冽刺骨的寒意。
“今日之事,所见所闻,列为族内最高机密,绝密等级。”
他的声音低沉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在落针可闻的帐篷内回荡,“对外统一口径,他们二人执行一项绝密S级任务,重伤而归。营地即刻起,警戒等级提升至最高,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是!”侍立一旁的八代和医疗班长心头俱是巨震,立刻躬身领命,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们虽未窥得全貌,但从未族长如此凝重的神色中,已深切感受到此事关乎全族命运的沉重。
富岳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千澈和因力竭而陷入半昏睡状态的止水,目光复杂难明。这两个年轻的族人,带回了足以撼动家族乃至整个村子格局的惊天情报,而他们自身,也为此付出了几乎毁灭性的代价。
他不再多言,转身掀帘步出医疗帐篷,冰冷的夜风扑面而来。他抬头望向木叶村所在的遥远方向,沉沉的夜色下,万籁俱寂的森林仿佛蛰伏着无数欲要噬人的凶兽,正无声地酝酿着一场席卷一切的风暴。
就在富岳的身影消失在帐篷外的下一秒,营地看似有序的寂静下,几道无形的涟漪已悄然荡开。
一名中忍倚着物资箱仰面睡熟,指尖在梦中无意识地松开,蜡丸落地,顺着木箱缝隙滚入地缝。地底蛇吻无声探出,吞丸、缩身、覆土,一气呵成。
营地外哨塔换岗,不起眼的忍者倚栏打盹,指尖在木栏轻敲三下——是木叶夜哨“无事”的节奏,却比平时慢半拍;
远处的老树冠里,夜鹭刚合翅,一道影子贴着树皮滑下,瞳孔倒映医疗帐篷的灯火,随即随树冠摇晃散成墨烟,被风带进更深的黑暗。
所有动静藏在虫鸣与火舌噼啪里,像鲨鱼背鳍划破水面,只露一瞬,便沉进夜下,把宇智波刚拉紧的杀机悄悄送往村子深处、国境之外。
山雨欲来,风已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