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阶下方的摩擦声越来越近,云璃抬手压低呼吸,指尖迅速从腰间抽出短刃。夜无痕已侧身挡在她左前方,冰剑横握,寒气自剑锋缓缓溢出,在地面凝成一道薄霜线。
三具机械幻兽破开黑暗跃出,四肢着地时发出金属咬合的轻响。它们身形似狼,肩部嵌有环状齿轮,双眼泛着红光,没有瞳孔,只有稳定跳动的光点,像某种计时装置在运转。
第一头张口喷出滚烫蒸汽,白雾瞬间弥漫整个阶梯入口。林婉儿立刻后撤半步,炎狐低伏贴地,尾巴扫过石面引燃一缕火线,沿着墙角蔓延而上,短暂驱散了雾气。
“别让它们分隔我们。”云璃低声说,晨曦灵蝶振翅升空,洒下微弱银光,照亮三具机械体的移动轨迹。
雷鸣怒吼一声,战锤砸向右侧那头扑来的幻兽。锤尖撞上其肩甲,火星四溅,却只留下一道浅痕。那机械体竟顺势扭身,尾部弹出锯刃,贴地横扫,逼得他单足点地腾空翻退,险些踏空跌入下方裂隙。
“硬得很!”雷鸣喘了口气,虎口震裂,血顺着锤柄滑落。
夜无痕剑尖轻划地面,寒气蔓延,在左侧狭窄通道结出一层冰面。第二头机械幻兽刚欲借壁道滑行突袭,足下一滑,动作迟滞半瞬。他抓住时机,一剑刺向其膝节,冰刺穿入齿轮缝隙,咔的一声卡住关节。
那机械体踉跄跪地,但并未停止运作。它抬起前肢,掌心翻开,露出一个旋转的小型符盘,正对着晨曦灵蝶所在位置。
云璃心头一紧。“灵蝶,回避!”
话音未落,一道无形波动扩散而出。晨曦灵蝶双翅猛然一颤,光芒骤暗,与她的感应瞬间中断。云璃胸口闷痛,像是被什么力量强行切断了连接。
她咬牙,指尖迅速划过左手掌心,一滴血珠渗出,按在胸前钥匙表面。契约共鸣再次启动,灵蝶翅膀微弱闪动,重新稳住身形。
“它们能干扰心灵链接。”她沉声道,“禁止大范围释放灵力,防止反噬。”
林婉儿点头,双手交叠于胸前,炎狐口吐细长火流,不攻敌,而是灼烧地面潮湿苔藓,浓烟升腾,遮蔽机械幻兽的视觉锁定。
雷鸣抹了把脸上的汗,盯着那头被冰封住关节的敌人。“这些家伙……不像死物,倒像是有人在后面操控。”
“不是操控。”夜无痕蹲下,用剑尖拨开那机械体破损的肩甲,露出内部交错的金属管线,“它们有自己的判断逻辑。刚才那一击落空后,立刻切换了攻击方式。”
云璃眯眼观察另外两具仍在游走的机械幻兽。它们并未急于强攻,而是保持距离,轮流逼近、后撤,节奏精准,仿佛遵循某种预设程序。
第三头突然跃起,爪尖直取林婉儿咽喉。她来不及闪避,炎狐猛然跃起挡在身前,火尾横扫,逼退对方一尺。可就在落地瞬间,那机械体竟以尾锯为轴,原地旋转半圈,再度逼近。
“三十息。”云璃忽然开口。
众人一怔。
“它们的攻击轮替周期是三十息。”她盯着地上那具被夜无痕冻结的残骸,发现其胸腔核心仍在规律脉冲,“每一次主攻更换,间隔正好半分钟。这不是随机应变,是设定好的战术循环。”
雷鸣咧嘴:“那咱们就打断它的钟表。”
“不行。”夜无痕摇头,“贸然提速只会打乱我们的节奏。现在体力没恢复,硬拼会崩。”
云璃沉默片刻,转向晨曦灵蝶。“继续共享视野,重点记录它们胸部装甲的开合频率。”
灵蝶轻轻振翅,银光如丝线般投射至她眼前,形成一幅动态影像。在高速战斗中,她捕捉到一个细节——每当机械体完成一次完整攻击动作后,胸前一块菱形护板会微微开启,持续约零点三息,随即闭合。
“散热?还是能量循环?”林婉儿皱眉。
“不管是什么,那是唯一出现变化的部位。”云璃低声说,“记下来,可能有用。”
这时,最先倒下的那具机械体突然震动起来。尽管关节被冰封,胸腔核心仍在闪烁,频率与之前不同,变得急促而紊乱。
“它在传递信息。”云璃眼神一凛,“阻止它。”
夜无痕立刻将剑尖插入地面,寒气顺着石缝蔓延,缠绕住那具残骸的核心区域。冰层迅速包裹,将其完全封死。红光挣扎了几下,终于熄灭。
另外两具机械幻兽同时停下动作,彼此对视一眼,眼中红光交替闪烁,像是在进行无声交流。
随后,它们缓缓后退,退回黑暗边缘,身影隐没在阶梯深处。
“走了?”雷鸣握紧战锤,不敢放松。
“没走。”夜无痕盯着那片黑暗,“是在等。”
空气凝滞。众人屏息戒备,谁都没有移动。
云璃缓缓抬起左手,查看掌心伤口。血已经止住,但皮肤下隐隐有青紫色纹路蔓延,那是强行使用血契的后遗症。她不动声色地将手收回袖中。
晨曦灵蝶仍悬浮头顶,光芒微弱却稳定。它忽然转向左侧墙壁,翅膀轻微抖动。
云璃顺着方向看去——那里有一道几乎与岩壁融为一体的缝隙,极窄,若非灵蝶提示,根本不会注意到。
缝隙深处,传来极其细微的齿轮转动声,节奏平稳,与刚才机械幻兽的脉冲频率一致。
“不止三具。”她低声说。
话音刚落,地面微微震动。不是来自头顶,而是脚底。石阶下方传来规律的撞击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从更深的位置升起。
雷鸣退到台阶边缘,战锤拄地。“这地方……根本没打算让我们过去。”
林婉儿扶着炎狐站稳。“可我们也没得选。”
夜无痕缓缓站直,冰剑横于身前,目光锁定那道缝隙。冰霜正顺着他的剑柄向上攀爬,映得他指节发冷。
云璃伸手摸向腰间的染血长枝,却没有拔出。她知道,再动用血契,身体撑不了多久。
但她也清楚,接下来的敌人,不会给他们留喘息的时间。
缝隙中的声响越来越近,金属摩擦声清晰可辨。
第一道影子从黑暗中浮现——又是一具机械幻兽,体型比之前更大,背部多出一根螺旋状导管,连接至胸腔核心。
它睁眼,红光亮起。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
五具,整齐列队,静立不动。
云璃握紧短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刀刃上,还残留着方才战斗时沾上的油渍,黑褐色,散发着淡淡的铁锈与焦糊混合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