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门楼子大街,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北风卷着糖炒栗子的香气和烤白薯的甜糯,在人群中肆意穿梭,年味儿,就这样扑面而来。
何雨水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小手里紧紧攥着那匹用牛皮纸包好的真丝布料,小脸蛋被寒风吹得通红,一双眼睛却亮得像是淬了星辰。
她一会儿低头看看怀里的宝贝,一会儿又抬头看看哥哥宽阔的后背,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像偷吃了蜜糖的猫儿。
这辈子,她从没像今天这么快活过。
“哥,你慢点。”
何雨柱并没有骑车,只是推着车子在人群中缓行。
这崭新的自行车,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能吸引眼球。
所过之处,羡慕的、嫉妒的、探究的目光,像是黏在了他们兄妹身上。
“坐稳了。”
何雨柱回头笑了笑,声音里满是宠溺。妹妹的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
不远处的另一端,气氛则截然不同。
“哎哟……哎哟喂!你个死小子,就不能帮我分担点?!”
贾张氏两手都提满了东西,一网兜的白菜,一块用草绳捆着的肥猪肉,还有几包零嘴,勒得她手指头发白,脚步踉跄。
贾东旭更是狼狈,脖子上挂着一挂大葱,左手提着两瓶二锅头,右手拎着一袋子白面,额头上已经见了汗。
他喘着粗气,抱怨道:
“妈!还买啊?再买我可真拿不动了!咱买的够多了!”
“多什么多!”
贾张氏眼睛一瞪,
“辛苦一年,大过年的还不能吃点好的?再说,开春你不得去秦淮茹家提亲?这不要花钱?那不要打点?不多备着点,到时候让人家笑话!”
另一边,许富贵也正数落着儿子。
“爹,你说你这是图什么?”
许大茂一脸不耐烦,
“咱家又不是没自行车,干嘛非得这么扛着?这大冷天的,出一身汗再让风一吹,非得感冒不可!”
“你懂个屁!”
许富贵压低了声音呵斥道,
“这叫财不露白!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有点东西就想让全天下都知道?赶紧的,这是钱,去对面铺子,给娄家姑娘挑盒时兴的蛤蜊油,再买两包桃酥!记着,要挑那品相最好的!”
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阎埠贵正实践着他“占便宜”的人生哲学。
他没买网兜,而是用一根扁担挑着两个荆条筐,里面装满了土豆、萝卜和一些杂粮。虽然样子土了点,但胜在能装。
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今天又省下了几分钱,脸上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
忽然,他脚步一顿,眯着眼睛朝前方望去。
人群中,一个推着崭新自行车的挺拔身影,是那么的扎眼。后座上,还坐着一个穿着花棉袄的小姑娘。
阎埠贵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怀疑是人太多,自己眼花了。
“那……那是傻柱?”
他有点不敢相信,试探性地朝着那边喊了一声,
“柱子?”
何雨柱闻声回头,看到了挑着扁担的阎埠贵,笑着打了声招呼:
“三大爷,您也来买年货啊?”
这一回头,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
贾张氏、贾东旭、许富贵、许大茂……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他们的目光,先是落在了何雨柱身上,然后,像是被磁石吸引,死死地黏在了那辆乌黑锃亮的自行车上。
最后,又汇聚到了后座上何雨水怀里那个用高级牛皮纸包裹的四方物件上。
那包装,一看就不是寻常店铺能有的。
“自行车?!”
贾张氏的嗓门瞬间拔高,尖利得像是能划破玻璃,
“好你个傻柱!你哪来的钱买自行车?!”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一双三角眼死死盯着车子,仿佛要喷出火来。
“我告诉你!你买这车的钱,有我们家一份!这车,就该有我们家一半!”
她说着,竟理直气壮地将自己手里那网兜白菜往自行车后座上一放。
“正好,东旭拿不了了,你!给我把这些东西都带回去!”
整个大街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都静止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里,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何雨水吓得小脸发白,紧紧抱住怀里的布料,往哥哥身后缩了缩。
何雨柱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他伸出手,将贾张氏那网兜白菜直接拎起来,扔在了地上。
白菜滚了一地。
“你再放一个试试。”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腊月的寒风,冰冷刺骨。
“贾张氏,我今天心情好,不想动手。你别逼我在这大过年的,让你脸上开花。”
“反了你了!”
贾张氏一蹦三尺高,指着何雨柱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个没爹妈管教的野种,你敢动我一下试试!你花我们家的钱买车,你还有理了?今天这东西你要是不给我拉回去,我就……我就躺你车轱辘下面!”
眼看一场闹剧就要上演,一直没作声的阎埠贵却突然把扁担往地上一放,走了过来。
“我说贾家嫂子,你这就有点不讲理了吧?”
他一开口,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谁也没想到,一向只算计自己家一亩三分地的三大爷,会主动掺和进来。
“这里谁家买年货不是自己扛着?凭什么柱子就得给你当牛做马?”
阎埠贵扶了扶眼镜,慢条斯理地说道,“再说了,人家柱子现在是什么身份?鸿宾楼的大厨兼大堂经理!我可打听过了,一个月工资奖金加起来,一百多块!买辆自行车,也就是人家两个月的工资,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事了?”
“轰!”
一百多块!
这个数字,比那辆自行车带来的冲击力还要巨大!
贾张氏的谩骂声戛然而止,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何雨柱,又看了看一脸笃定的阎埠贵,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贾东旭和许大茂更是倒吸一口凉气,眼神里充满了嫉妒和震惊。
“你……你放屁!”
贾张氏缓过神来,立刻把矛头对准了阎埠贵,
“阎老西!你什么时候成了傻柱的狗腿子了?他给你多少好处,让你这么帮着他说话!”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阎埠贵的爱人杨瑞华也冲了过来,叉着腰护在丈夫身前,
“我们老阎是老师,最讲道理!看不惯你这撒泼的样子不行啊!”
“妈的!敢骂我妈!”
贾东旭年轻气盛,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扔,攥着拳头就要冲上来。
“哎哟!打人抢东西啦!”
阎埠贵非但没怕,反而扯着嗓子大喊一声。
这一嗓子,瞬间引爆了围观的人群。本就拥挤的街道顿时乱作一团。
“谁抢东西啊?”
“快抓住他!”
混乱中,贾东旭被人流一冲,脚下一个踉跄,他扔在地上的那两瓶二锅头,被人一脚踢飞,“砰”的一声碎在地上,酒香四溢。
那袋子白面也被挤破了,白花花的面粉洒了一地。
“我的酒!我的面!”
贾张死心疼地尖叫起来。
一直冷眼旁观的易中海,这时才匆匆赶过来,一边喊着
“别挤了别挤了”,
一边手忙脚乱地帮着贾家捡拾地上的东西。
人流中,贾家母子俩狼狈不堪,像两只斗败的公鸡。
而风波的中心,何雨柱却始终稳稳地扶着自行车,将妹妹护在身后,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阎埠贵挤到他身边,邀功似的压低声音道:
“柱子,看见没?对付这种滚刀肉,就得用巧劲儿。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样子,太掉价!”
说完,他又换上了一副和蔼的笑容,看着何雨水:“雨水丫头,没吓着吧?别怕,有三大爷在呢。”
阎埠贵一脸讨好的看着何雨柱!
网兜里的东西不自觉的放到了何雨柱的自行车旁:
“柱子,你看,我这一袋子棒子面,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捎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