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本源构成的海洋无垠无际,叶尘立于那座孤岛般的灰色祭坛前,目光坚定地望着那团无法形容的“星核”之光。当他毫不犹豫地说出“愿受考验”四字时,整个星辉海洋骤然沸腾!
“善。”
“第一境,问道之心,启。”
那宏大的意念再次响起,简洁而漠然。
祭坛上悬浮的星核之光微微一颤,分化出一缕细小的光流,如同拥有生命的触手,瞬间没入叶尘眉心!
叶尘浑身剧震,感觉自己的意识被强行抽离,投入了一条无边无际、由无数记忆与情感碎片构成的汹涌长河!
第一境:心魔溯影
意识恍惚间,叶尘发现自己回到了少年时期,那个在叶家备受白眼的雨夜。冰冷的雨水浸透单薄的衣衫,旁系子弟的嘲讽与欺辱如同冰冷的刀子,切割着他的尊严。但这一次,那熟悉的愤怒与不甘刚刚升起,画面便轰然破碎。
紧接着,反杀司徒惊天时的凶险与决绝,于万界城扬名立万时的辉煌与背负的压力,目睹星流宗修士惨死时的悲愤,面对炼虚巡天使时的渺小与惊悸……无数他经历过的、甚至潜藏在心底未曾察觉的恐惧、欲望、遗憾与动摇,都被无限放大,化作一道道清晰无比的心魔幻影,将他团团围住!
“蝼蚁之辈,也配追寻大道?”
“放弃吧,混沌道种是灾祸,交出它,可得平安!”
“加入巡天殿,权势、力量,唾手可得!”
“守护?可笑!自身尚且难保,何以顾他人?”
种种呓语,如同魔音灌耳,疯狂冲击着他的神魂防线。更有甚者,幻化出姜璃遇险、天衍道宫崩毁、星流宗彻底覆灭等他最为担忧的场景,试图引爆他的心灵破绽。
这是直指道心的拷问,挖掘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与软弱。一旦心神失守,便会被心魔吞噬,神魂融于星海!
叶尘紧守识海中央,混沌道种散发出沉稳的灰蒙道光,护住灵台最后一点清明。他直面那些翻涌的心魔幻影,眼神却愈发清澈坚定。
“昔日磨难,铸我坚韧之道心。”
“诸般荣耀,不过前行之风景。”
“强敌环伺,唯有一往无前!”
“守护之念,并非负担,乃是我道之基石!”
他每在心中坚定一分信念,那些张牙舞爪的心魔幻影便淡化一分。最终,他朗声开口,声音如同洪钟,响彻心海:“我之道,在于混沌,在于包容,在于超越!心魔外道,皆为我之资粮,散!”
轰!
所有心魔幻影应声破碎,化作精纯的精神能量,反被他的神魂吸收。意识回归,他依旧站在祭坛前,但眼神更加深邃通透,神魂之力竟有明显的增长。星辰缚神锁的炼化度,也随之提升至七成五。
“道心坚定,无垢无暇。通过。”
“第二境,验法之资,启。”
星核之光再次分化,这次却非一道,而是化作无数细密如沙的星辰符文,如同风暴般将叶尘包裹!每一个符文,都代表着一丝星辰大道的法则碎片,但它们杂乱无章,相互冲突,蕴含着狂暴的毁灭性能量。
考验的要求瞬间明悟——于符文风暴中存活,并在一炷香内,理顺周身百丈内的混乱法则,构建出稳定的“星辰道域”雏形!
这并非简单的能量操控,而是对星辰大道本质理解的终极考核!寻常修士,哪怕是专修星辰功法的化神期,面对如此磅礴混乱的法则碎片,也只会被瞬间撕碎!
第二境:法则重构
“嗤嗤嗤——!”
星辰符文风暴切割而来,叶尘的护体灵光如同纸糊般破碎,肌肤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这痛苦直接作用于灵魂!
他不敢怠慢,混沌道域全力张开,试图同化这些法则碎片。然而,这些碎片太过狂暴与本源,混沌道域的吞噬速度远远跟不上风暴的破坏速度!
“不能硬抗,需理解,需引导!”
叶尘福至心灵,放弃强行镇压,转而将神识高度集中,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分析着每一道划过身边的法则碎片的属性、轨迹与内在联系。金之锋锐、木之生机、水之柔韧、火之暴烈、土之厚重、空间之玄妙、时间之缥缈……无数对立、统一的法则信息涌入脑海。
他的星辰混沌道基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基体上的星辰光点疯狂闪烁,推演、模拟着这些法则碎片的组合方式。三个混沌窍穴喷吐出浩瀚的混沌本源,作为推演的能量支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叶尘身上已遍布细密的血痕,但他眼神却越来越亮。
“我明白了……星辰并非孤立,它们相互牵引,构成网络……法则亦非对立,它们相生相克,共成宇宙……”
他双手缓缓抬起,十指如同拨动琴弦,在狂暴的符文风暴中穿梭、牵引。一道道原本冲突的法则碎片,在他的引导下,开始奇异地融合、排列,如同混乱的磁粉在磁铁周围变得有序。
灰蒙蒙的混沌道域中,开始自发地衍生出点点星光,这些星光彼此勾连,形成模糊的星座图案。一股稳定、和谐、充满生机的星辰道韵,开始取代周围的混乱!
一炷香时间将至!
叶尘低喝一声,双手猛地向中心一合!
“星辰道域,成!”
嗡——!
以他为中心,百丈范围内,狂暴的符文风暴骤然平息!一片微缩的、宁静而璀璨的星空领域赫然成型!领域内,星辰循迹运转,法则井然有序,与外围的混乱形成了鲜明对比!
虽然这只是借助考验力量临时构建的雏形,远不如他自身苦修而来的混沌道域稳固,但其中蕴含的星辰法则之和谐与完美,却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星辰缚神锁碎片在这片临时道域中欢快盘旋,炼化度水到渠成地突破至八成!他对星辰大道的理解,发生了质的飞跃!
“资质卓绝,悟性超群。通过。”
“第三境,鉴运之数,启。”
星核之光第三次变化,不再分化,而是骤然膨胀,将叶尘连同整个祭坛一同吞没!
时空变幻,叶尘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绝对的虚无之中,上下左右,过去未来,皆是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参照物。连自身的感知都变得模糊。
“此乃‘无间之隙’,时空之外。”
宏大意念响起。
“运,乃变数,乃机缘,乃因果之汇聚。于此地,感知星核之所在。时限,未知。失败,永堕虚无。”
考验的内容简单而残酷。在这片连时间和空间都不存在的绝对虚无中,去寻找那冥冥中与自身有着一缕因果关联的星核!这完全超越了常规的感知与逻辑,考验的是那玄之又玄的“缘法”与“气运”!
叶尘尝试扩散神识,神识如同石沉大海。尝试运转道基,灵力毫无反应。在这里,一切常规手段都失去了意义。
他仿佛变成了一个纯粹的意念,漂浮在永恒的孤寂之中。刚开始,他还能保持冷静,回忆过往,坚定信念。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万年),绝对的虚无开始侵蚀他的意识,一种名为“存在”的概念都开始变得模糊。
遗忘自我,遗忘来处,遗忘目的……这是比心魔更可怕的侵蚀,是归于“无”的终极诱惑。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彻底涣散,融入这片绝对虚无之时,一点微光,自他意念的最深处亮起。
那光芒,并非来自星辰,也非来自混沌,而是源自他丹田深处,那枚一直沉寂的、得自天衍道宫的混沌道种!以及,与他性命交修的本命飞剑“混沌”发出的一声微弱却清晰的剑鸣!
紧接着,与他有着灵魂联系的星辰令、星辰缚神锁碎片,也在虚无中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共鸣!
这共鸣如同在死寂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荡起了细微到几乎不存在的涟漪。
就是这丝涟漪,为他指明了方向!
不是用眼睛看,不是用神识探,而是用一种超越了五感、超越了时空的“直觉”,捕捉到了那冥冥中一线相连的“缘”!
他的意念,顺着这丝涟漪,向着某个“方向”(在这虚无中方向本身并无意义)“看”了过去。
在那里,在那绝对的“无”之中,他“看”到了一团无法形容其存在的“有”。
那是所有星辰的源头,是所有光芒的起点,是万道法则的归宿。
星核!
并非祭坛上那团沟通用的光,而是其背后代表的、真正的、概念上的星核本体!它无处不在,又无处可寻。唯有缘法至深者,方能于无间中得见其一缕真容。
在他“看到”星核的刹那,周围的绝对虚无如潮水般退去。
意识回归,他依旧站在祭坛上,眼前的星核之光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但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完全不同了。
星辰缚神锁碎片发出愉悦的嗡鸣,自动飞回他体内,炼化度并未提升,但他感觉与此锁的联系已深入灵魂,如臂指使。混沌道种也似乎更加活跃,内宇宙的演化加速了一丝。
“缘法深厚,因果纠缠。通过。”
宏大的意念似乎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疲惫?或者说,释然?
“三重考验已过,可得星核初步认可。”
祭坛上那团星核之光缓缓飘向叶尘,最终悬浮于他眉心之前,然后如同水滴融入海绵般,悄无声息地没入他的识海深处。
没有磅礴的力量灌注,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叶尘只感觉自己的神魂中,多了一个温和而核心的“基点”。通过这个基点,他感觉自己与脚下这片星殒之眼大陆,与那残破的周天星斗大阵,甚至与冥冥中散布于诸天的星尘古路碎片,都建立起了一种模糊而深刻的联系!
同时,海量关于星辰殿的信息涌入脑海——殿内布局、剩余禁制、核心控制室的位置、以及……一处隐秘的、连通外界的单向古传送阵坐标!
更重要的是,一段被封印的、关于星尘古路与“大寂灭”的零碎信息,也随之解锁……
(第189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