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如墙，吞噬光线，隔绝声音。那空灵缥缈、勾魂摄魄的歌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如同无数只无形的手，试图拉扯着舰队成员的心神，将他们引向未知的深渊。墨黑色的海面下，巨大的阴影无声游弋，带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启明号”舰桥上，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琴音的《破障曲》依旧在持续，清越的琴音如同风暴中的灯塔，勉力守护着舰队核心成员的神智清明。但她的额头已见汗珠，指尖微微颤抖，显然在这无处不在的迷幻歌声中维持清醒领域消耗巨大。
“这歌声……并非纯粹的恶意……”辉夜紧闭双眼，全力感知着雾气中的能量流动，“更像是一种……考验？或者说，是某种古老存在的……低语？它在试图传达什么，或者……筛选什么？”
波音紧握舵轮，凭借多年航海练就的直觉和对船只如臂指使的掌控，努力维持着舰队在浓雾中不至于分散。她死死盯着前方几乎化为一片混沌的海面，咬牙道：“管它是什么！不能一直被它困在这里！主公，要不要朝着歌声最密集的方向冲过去？是陷阱也认了！”
林浩目光锐利，他注意到腰间的“灵犀指针”虽然依旧在疯狂旋转，但当那迷雾中的歌声出现某种特定旋律的起伏时，指针的颤动会有一丝极其微弱的规律性变化。
“不，先别冲动。”林浩阻止了波音，“这迷雾和歌声，可能是一种保护机制，或者……导航系统？硬闯恐怕会引发更剧烈的反应。”他看向辉夜和琴音，“二位，能否尝试……与这歌声，或者与这片迷雾本身，进行沟通？哪怕只是理解其一丝规律？”
沟通？与这诡异的存在？
辉夜与琴音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与一丝跃跃欲试。
“我试试以净化之力，模拟其能量波动中的‘平和’部分，表达无害之意。”辉夜深吸一口气，周身散发出的净化光晕不再仅仅是抵抗，而是开始以一种奇特的频率微微震荡，试图融入周围的迷雾能量场。
琴音则缓缓改变了曲调。她从对抗性的《破障曲》，转为了一首更加古老、空灵、仿佛源自天地初开的《问天谣》。这首曲子没有具体的敌意或善意，只有纯粹的探寻与交流的意向，试图以音律本身，去触碰那迷雾背后的意识。
奇迹发生了。
当辉夜的净化波动与琴音的《问天谣》交织在一起，并与迷雾中某种特定的旋律产生短暂共鸣时，那无处不在的、扰人心神的歌声，竟然渐渐低缓了下来！虽然并未消失，但其中的迷幻力量大减，变成了更像是一种背景音的存在。
同时，周围的浓雾也开始出现变化。正前方的雾气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开，缓缓向两侧退散，形成了一条狭窄的、仅能容纳一艘船通行的“通道”！通道深处依旧迷雾笼罩，不知通向何方，但至少给出了一个明确的方向！
“有效！”波音惊喜道。
“不要放松警惕。”林浩沉声道，“这可能是引导，也可能是通往更深陷阱的路。舰队保持战斗队形，缓速前进，跟我来！”
“启明号”一马当先，驶入了那条迷雾通道，其余舰船紧随其后。通道两侧的雾气如同活物般翻滚涌动，隐约还能看到其中闪烁的、如同星光般的奇异光点。那低缓的歌声依旧在耳边萦绕，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
航行了一段距离，前方的雾气逐渐变得稀薄，隐约能看到通道的尽头似乎有光芒透出。
然而，就在舰队即将驶出通道的瞬间，异变再生！
通道尽头的光芒骤然变得刺眼！并非阳光，而是一种冰冷的、如同无数星辰同时亮起的璀璨银光！与此同时，一个巨大无比、完全由璀璨星光凝聚而成的巨眼，突兀地出现在了通道出口的正前方！
那巨眼冰冷、淡漠，仿佛亘古以来便注视着这片海域，其中倒映着星辰生灭、时空流转的景象。它没有任何情感，只是静静地“凝视”着闯入这片领域的舰队，一股庞大到无法形容的威压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
在这威压下，所有人都感到灵魂都在颤栗，仿佛自己渺小得如同尘埃！连辉夜的净化之力和琴音的《问天谣》都瞬间被压制！
“这……这是什么……”茉莉脸色苍白，声音颤抖。
特蕾莎修女紧紧握着十字架，喃喃祈祷：“上帝啊……这绝非世间应有之物……”
就连一向冷静的雪姬（通过通讯符远程感知到情况），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寒意。
那星光巨眼缓缓转动，目光扫过舰队每一艘船只，最终，定格在了旗舰“启明号”上，更准确地说，是定格在了林浩，以及他身边正在努力维持沟通的辉夜和琴音身上。
随后，一个宏大、古老、直接响彻在每个人脑海中的意念，如同洪钟大吕般响起：
“外来者……持有‘星之碎片’（指龙煌石）……与‘纯净之心’者……汝等为何……扰动‘归墟之眠’？”
归墟之眠？星之碎片？
林浩心中巨震，强行顶住那庞大的精神威压，昂首回应，声音通过某种意念的共鸣传递出去：“我等为追寻‘虚舟’与净化世间污秽而来，无意扰动此地安宁。阁下是？”
那星光巨眼沉默了片刻，宏大的意念再次响起：
“吾乃‘星瞳’……‘归墟’之守护……‘虚舟’之引路者……”
“污秽……已感知……‘无瞳之伪神’……其触须……正试图玷污……星海航道……”
“持有‘星之碎片’者……若欲寻‘虚舟’……穿越吾之试炼……证明汝等……有资格……直面……星空之秘……”
话音未落，那星光巨眼前方的空间猛地扭曲起来！雾气通道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光怪陆离、仿佛由无数破碎镜面和扭曲星辰构成的空间迷宫！强大的引力乱流从中传来，试图将舰队撕扯进去！
“试炼……开始了！”波音死死握住舵轮，对抗着紊乱的引力。
辉夜和琴音再次全力催动力量，试图稳定周围的空间，但效果甚微。
林浩知道，退缩已无可能。这“星瞳”似乎是某种中立甚至偏向秩序的神秘存在，它所言的“无瞳之伪神”显然指向净海宗。要通过它的试炼，才能获得关于“虚舟”和净海宗根源的线索。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对全舰队下达命令：
“稳住阵型！相信我们的船，相信我们的同伴！跟随旗舰，闯过去！”
“启明号”引擎（结合了风帆与初步蒸汽动力）发出巨大的轰鸣，率先冲入了那片光怪陆离的空间迷宫！紧随其后的舰队，如同投入激流的鱼群，瞬间被无数破碎的光影和狂暴的能量乱流所吞噬！
他们的命运，将在这片超越常理的星空试炼中，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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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