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轲在脚店又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吃了几个陆桂芳亲手包的包子就准备离开临津渡了。
惊轲递给陆桂芳二两银子,陆桂芳拿过之后在手中把玩,“说吧少东家,有什么请求。”市井气写在她脸上,惊轲就喜欢这种直爽的性子,不像官家人,净爱说一些客套话。
惊轲双手撑着柜台,眉毛微微挑起,“就爱陆姐姐这直爽的性子,临津渡虽然是小渡口,但目前开封百姓的东西都在这边从外流入,所以想请你帮衬着点天上来。”
惊轲本以为陆桂芳会拒绝这个请求,毕竟这就相当于帮着赤龙堂跟官家人作对。
没想到陆桂芳却说:“行,帮衬着点就帮衬着点,怎么的,你跟冯家人有交情?”
“人家帮过我,我得还这个情啊。”
陆桂芳起了挑逗惊轲的心思,“唉,人家年轻姑娘帮你你都涌泉相报,果然我是老了呀,入不了少东家的眼。”
惊轲佯装生气,“啧!说什么呢陆姐姐,你将来可是要帮我管着不羡仙的掌柜。”
陆桂芳被逗得咯咯直笑,“行了行了,瞧你如临大敌的样子,等你去了醉花阴你就知道,那些个女子比我可怕多了,你真没事了?”
惊轲拍拍胸脯,“没事了,生龙活虎的这不是。”其实惊轲也感叹自己的身体素质,肩膀的贯穿伤加上内伤,搁别人都不一定能活着被尘玉瘦捡到,自己倒是没几天就活蹦乱跳的,也算是一种天赋吧。
“年轻就是好,身体就是强壮啊。对了,你买面巾了吗?”陆桂芳蹲下身子翻找着什么。
“买了,”惊轲拿出面巾,“陆姐姐你找什么呢?”
陆桂芳从柜台下的箱子里取出了个面具,“这个面具给你,只盖的住下半张脸,而且材料轻,也透气。我就知道你买的黑面巾,你戴这玩意儿,开封城都进不去,保准给你当成小偷抓起来。”
惊轲挠挠头,“陆姐姐说的在理。”他拿过面具,做工很精良,一看就价值不菲,“那陆姐姐,这个面具多少钱。”
陆桂芳白了他一眼,“拿着吧,我不缺这点小钱,你要是惦记我的好,到时候不羡仙建成就让我多赚点钱。”
惊轲开心的像个孩子,迫不及待将面具戴上,冰凉的触感很舒服,确实比面巾好上不少,“那就谢过陆姐姐,我走啦!”
“有事记得传信过来告诉我!”陆桂芳对着惊轲的背影喊道。
惊轲头也不回,“知道啦,不用担心我。”
陆桂芳看着少年的身影止不住感慨,“寒姐姐,这孩子真的被你养的很好。”
离开临津渡,放眼望去就是大片大片的田地,麦子已经被收的七七八八,但田地里的人还不少,一日之计在于晨,农民永远是一个社会的根基所在。
惊轲环顾着四周,北边的天空阴沉沉的,应当就是达安村的方向,昨日码头茶摊的老板说,里面住的是郑家人,那为什么不叫郑家村呢,真是奇怪。
路上骑马的人不多,倒是有个牛车拉着西瓜跟惊轲同一个方向。
惊轲到底是有些忍不住无聊烦闷的路程,开口向一旁驾着牛车的大爷问道:“老伯,上哪卖去?”
大爷擦了把汗,“去前头的麦香集卖,卖了买点粮食,唉,最近真是,刚把粮卖出去就涨了,这群狗日的。”
惊轲知道这是又有消息了,赶忙接话道:“咋回事,哪家粮行这么损?”
老伯气的直拍大腿,“还能有谁,承恩镇的那群家伙呗,也不知道官家是怎么想的,怎么就把平野原都划给承恩镇了!这么大块地,唉。”
惊轲不知道来龙去脉也不好评判,听着老伯唠了半天家常,终于是看到了一处粮仓,老伯指着粮仓说道,“那就是承恩镇的粮仓,里面的粮食都是等着卖的。”
惊轲点点头,“老伯你要不要停下歇会?”
驾车老汉摆了摆手,“你休息吧,我还等着去麦香集卖完东西回家呢。”
“得嘞,那您慢走着。”
惊轲将胯下马匹勒停在粮仓门口,这里有两座大粮仓和六顶大棚子和一个了望塔,还有不少农工在里头忙活。
靠近官道的地方有一茶摊,老板是个赤裸着上身的精壮汉子,茶摊里就只有两个客人,一人身着江南服饰,有一些胡渣,应该也是赶路的人。
另一人书生打扮,背着个天涯行囊,头戴斗笠,身旁是一只灰白色的鹰,鹰的脑袋上竟然也带着顶斗笠。
惊轲十分好奇,进入茶摊,“老板,来壶铁观音。”
“好嘞客官您稍等。”
惊轲坐在那书生打扮的人对面,看着他摊在木桌上的书,“夫有国者,莫不以农为本,有家者,莫不以食为要……《四时纂要》……前辈,您看的这是个什么书?”
那男子头也不抬,“这是一本农书,它以月令杂录,记述了许多关于培育菌蕈、棉花、雄麻的方法。”
“听上去倒是一本于民有益的好书,倒是应了常平仓与平野原的景。”
“是啊,‘天下常平,不知饥馑’,不知道是多少人都曾有过的朴素心愿。可是江山代代,江月年年,哪怕四海无闲田,路边犹有饿死骨。真的会有天下寒士俱欢颜的那天吗?”
惊轲:“会的前辈,不知道你听说了没,那清河神仙渡的少东家改良了犁田工具和种植方法,让粮食的产量多了不少呢!”
那人这才睁眼看向惊轲,“游侠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我是清河来的。”
那男子从背后的竹篓里掏出一卷兽皮递给惊轲,“看你气宇不凡,也懂得以民为重的道理,这开封的舆图送你了。”
惊轲接过兽皮,摊开来看,里面将开封的地势画的清清楚楚,惊轲知道此物贵重,推托道:“前辈,这一定费了您不少心神,小子不敢收。”
“我送出去的礼就没有收回来过,不想要你就卖掉或者丢掉,我走了,有缘再见。”
“哎!前辈!”惊轲叫也叫不住。
“客官,您的茶。”老板端上来惊轲要的铁观音,瞄了一眼舆图,“啧,画的真是很详细了,少侠你占了大便宜啊。”
惊轲仔细看着舆图,一旁穿着江南服饰的男子凑了过来,“少侠,少侠?”
惊轲抬起头,“叫我吗,什么事?”
“在下未央城商人唐纶,想拿东西换您手上的舆图。”
惊轲将舆图收起放进怀中,“你有什么好东西,我看看。”
唐纶神神秘秘的,“看少侠骨骼精奇,实乃习武的好苗子,我这有两本秘籍,不知意下如何?”
他伸手掏出两本书,封面上分别写着《易水歌》、《四时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