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部机关食堂的空气中弥漫着玉米糊和咸菜疙瘩的味道。
大领导独自坐在角落的小桌旁,面前摆着一碗寡淡的玉米稀粥和两个窝窝头,远不复昨夜家宴的丰盛与热闹。
昨夜西城工安局抓特务的警察深夜上门、带走郑三的混乱场景仿佛还在眼前,让他食不知味。
他机械地咀嚼着僵硬的窝窝头,眉头紧锁着。
一口咽下去,直接噎得翻了白眼。
“首长,您再吃点?”秘书小心翼翼地问。
大领导摆摆手,叹了口气,“算了,没胃口。郑三他……这苟日的,唉。”
他端起粥碗又放下,“家里厨房现在谁在弄?”
“临时从机关食堂调了一位师傅过去应急,早饭也是这边带的。”秘书低声汇报,“工安局那边还没正式通报,只说郑三涉及严重问题,正在接受审查,让家里配合调查。”
大领导沉默地点点头,忧色更深。这郑三,跟了自己也有几年了,手艺不错,平时看着也算老实本分,怎么会……?
他百思不得其解,昨夜何雨柱那一声“敌特分子”的咆哮,如同惊雷般在他心头炸响。敌我斗争形势复杂啊!真是千奇百怪,无孔不入。谁能想到,一个天天在灶台边转悠的厨子,竟可能包藏祸心?这警惕性,真是一刻都不能放松。他感到一阵后怕,万一昨天真吃出问题……后果不堪设想!对郑三最后一点可能的同情,瞬间被强烈的后怕和愤怒取代——若真是敌特,死不足惜!
郑三的事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心头,另一件心事也随之浮起——何雨柱。大领导端起茶杯,目光有些失焦。
这个何雨柱,昨天那雷霆手段,直接一个电话捅到工安局抓人,扣上“敌特”的帽子,又快又狠!这能量,这做派……
难怪女儿苏晓梅当初那么喜欢他。小伙子有能力,有魄力,敢打敢拼,背景也硬,确实是个人才。晓梅眼光不差。
可偏偏……唉!大领导心里涌起一阵复杂难言的滋味,有惋惜,有失落,更有一丝被拂了面子的愠怒。
晓梅多好的姑娘,家世、样貌、教养、学识,哪点配不上他何雨柱?自己当初也是乐见其成,甚至暗示过李怀德可以帮忙推动。
可这何雨柱,居然通过李怀德,把拒绝的意思表达得那么清楚、那么干脆!一点回旋余地都不留!
“不识抬举!”大领导心里暗骂了一句,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他本有无数种方法让这个“不识抬举”的小子吃点苦头,在厂里给他穿穿小鞋,或者利用郑三这事后续做点文章……
但一想到何雨柱背后那若隐若现、让他都感到有些忌惮的关系网,尤其是他昨天展现出的那种直达上听、肆无忌惮的能量,大领导瞬间就泄了气。
“罢了罢了……”他无奈地摇摇头,强行压下心头的不甘和一丝怨气。为了一个厨子,去硬碰何雨柱和他背后的力量?
太不明智,风险太大。女儿的幸福固然重要,但自己的位置和安稳更重要。这口气,只能咽下去。
强行撮合?那更是想都不要想了。
不过,这口气就这么咽下去,也实在憋屈!
大领导端起凉透的粥,又喝了一口,只觉得满嘴苦涩。
一个想法如同毒蛇般悄然钻入他的脑海:既然明着动不了他,那就……
给他找点“正经事”做做,让他离晓梅远远的,也让他吃点苦头!
山城那个新合并的第三机床厂,听说设备老旧,任务艰巨,环境也艰苦……不正缺他这样的“技术骨干”去发光发热吗?
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在他眼底闪过。
……
西城工安局一科的审讯室里,灯光惨白,烟雾缭绕。
郑三早已不复昨日的阴鸷,脸色蜡黄,眼神涣散,嘴唇干裂起皮,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像一滩烂泥。
椅子下面,一摊黄白之物,发散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一夜不间断的“上手段”,彻底击垮了他的心理防线,他终于交代了!
“……代号……‘厨刀’,我是……沉……沉睡者……”郑三的声音嘶哑微弱,断断续续地交代着,“上线……单线……联络……指令是……长期潜伏……搜集……伺机制造……混乱……破坏重要目标……声誉……”
“别啰嗦,赶快交代你的上线,下线是谁?联络方式?”
“我……我没有……没有……下线……我的上线……不知道……他用的……用的是……死投……”
“什么死投方式?”
“四九城……日报……寻人启事……找……郑朝水……”
负责审讯的赵科长和记录员交换了一个眼神,既有如释重负,也有凝重。
昨夜,何雨柱那看似疯狂的“敌特”指控,竟然全是真的,撞破了真相!
这个郑三,果然是一条深潜的毒蛇!只是因为南易精湛的厨艺威胁到了他在大领导家厨房的“权威”和可能的“表现机会”,他那扭曲的好胜心和急于“立功”的潜伏者心态作祟,才铤而走险,想用下作手段毁了南易,顺便制造点事端,没想到反而暴露了自己。
“动机呢?为什么选择昨天动手?”赵科长厉声追问。
“南……南易……他……太出风头……抢……抢了我的……位置……我……我不甘心……”郑三艰难地挤出几个字,眼神里残留着一丝疯狂的嫉妒,“想……想让他……出丑……滚蛋……最好……惹怒领导……我……我就能……”
果然如此!
记录员飞快地记录着。
嫉妒,这最卑劣的人性弱点,竟成了深潜敌特暴露的导火索,真是讽刺至极啊!
赵科长摇摇头,嘟囔了一句,“活久见。”旋即,他就愣住了,“活久见,这是什么意思?”
一夜未睡,自己精神有些恍惚了?
赵科长努力咂摸着这三个字的意思,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