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瓮中摧敌”的胜利,如同一剂强效的清醒剂,让“612”基地上下在振奋之余,更加深刻地认识到时间的紧迫和对手的疯狂。
特务们的任务代号“凿冰”,目标正是确认并伺机破坏“蜂脊”项目的地面核心设施。
那两架古怪的偏转翼飞机,是对方秘密研发的、代号“蜻蜓”的早期验证机,极其不成熟且数量稀少,此次冒险投入,足以说明对方高层对“612”基地的忌惮已经到了不惜代价的程度。
1959年,我们的空中防御力量依然薄弱,尤其是在西南深山,敌人完全有可能利用性能优势的战机,进行一次高风险但可能“收益巨大”的突袭轰炸!
不能再等了!必须抢在敌人的轰炸机可能临空之前,让“蜂脊”完成最关键的一步,拥有最基本的“说话”权利!
“启动‘曙光’计划终极阶段!”何雨柱在基地党委扩大会议上,斩钉截铁地宣布,“‘蜂脊’全系统总装已经完成百分之九十五,最后的地面综合测试必须在四十八小时内完成!然后,执行一号预案——秘密转移至备用发射阵地,进行首次真实环境下的短程飞行试验!”
这个决定石破天惊!按照原定最乐观的计划,首次飞行试验也至少在一个月之后。现在,要压缩到几天内,而且是地面测试一完成就立刻转移发射!风险巨大,但形势逼人,别无选择!
“何副总师,这太冒险了!地面测试数据还没完全分析,转移过程会不会出问题?备用发射阵地的条件是否完全具备?万一……”一位老工程师忧心忡忡。
“没有万一!”何雨柱打断他,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同志们,敌人不会给我们‘万一’的机会!他们磨刀霍霍,随时可能把炸弹扔到我们头上!
我们辛辛苦苦铸的这把剑,难道要放在剑鞘里被炸毁吗?我们必须让它飞起来!哪怕只是短程的、初步的飞起来,也能证明这条路走得通,也能让敌人投鼠忌器!这不仅仅是一次技术试验,更是一次战略威慑!”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铿锵:“我知道风险很大。但所有的风险,我们来扛!所有的问题,我们连夜解决!从此刻起,基地进入‘战时冲刺’状态!所有资源,向‘蜂脊’最终测试和转移发射倾斜!这是命令,也是我们‘612’全体‘铸剑者’对国家和历史的交代!”
何雨柱的决心和气势感染了所有人。疑虑被压下,一股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豪情在会议室里升腾。赵明德第一个站起来:“我支持何副总师!后勤保障,我立军令状,四十八小时内,保障所有测试和转移需求!”
王天来也站起身:“技术组,七十二小时不睡觉,也要把地面测试和数据分析做到位!保证转移前状态明晰!”
陈刚拍着胸脯:“警卫和运输安全,交给我!就是用人扛,也要把‘宝贝’安全送到发射阵地!”
会议结束后,整个基地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能量。车间里灯火通明,最后的部件在精密安装;测试厂房内,电子管计算机全力运转,技术人员三班倒,盯着海量的数据流;后勤车辆川流不息,将各种物资和保障设备运往深山深处的备用发射场;警卫部队扩大了警戒范围,对所有通往基地和发射场的道路实行了最严格的管制。
何雨柱更是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穿梭在各个关键节点。他在总装车间,亲手复核了几个最关键的对接尺寸;在测试控制室,与王天来一起熬了整个通宵,分析一组异常的温度梯度数据,最终发现是一个传感器的接地不良导致的误报;在通往备用发射场的险峻山路上,他亲自乘坐第一辆开路车,确认每一处转弯、每一段路基的承重情况。
时间在疯狂的忙碌中飞逝。四十八小时的极限倒计时,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
终于,在第二天的深夜,“蜂脊”全尺寸验证体的地面综合测试,在排除了最后一个微小瑕疵后,宣告圆满成功!所有系统工作正常,各项参数符合甚至优于设计预期!
没有时间欢呼,甚至没有时间稍微松一口气。根据“曙光”计划,早已准备就绪的专用重型运输车队(经过严密伪装),在绝对保密和严密护卫下,趁着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悄然驶出了总装测试厂房,沿着何雨柱亲自勘验过的秘密通道,向着五十公里外的深山备用发射场进发。
转移过程惊心动魄。道路崎岖,载着“国之重器”的平板车每一次颠簸都牵动着所有人的心。何雨柱就坐在护送车队的指挥车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有两次,遇到狭窄的弯道和松软的边坡,几乎要靠人力肩扛手推辅助才能通过。但最终,在天色微明时,车队安全抵达了隐藏在山腹中的备用发射场。
这里条件更加简陋,但核心的发射架、加注设备、简易控制室和测控站已经提前部署完毕。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
“各单位注意,进入发射前七十二小时准备程序!”何雨柱在简易指挥部里下达命令,声音因疲惫而沙哑,却异常坚定。所有人都知道,这七十二小时,将是决定性的。
燃料开始加注,虽然只是用于短程试验的少量推进剂,但过程依旧危险而精密。控制系统进行最后联调。弹体在发射架上进行最终状态确认。测控设备对准了预定的飞行路径——那是一片更加荒无人烟的山谷和戈壁滩。
敌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寻常。侦察活动明显加强,高空时有不明信号掠过,低空也出现了可疑的航迹,但都被严阵以待的防空部队和干扰措施逼退或干扰。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发射前二十四小时,何雨柱收到了最高层发来的、只有短短几个字的加密电报:“放手一搏,人民等待你们的惊雷。”
这既是巨大的信任,也是沉甸甸的压力。
发射前六小时,所有准备工作进入最后检查。何雨柱拒绝了换班休息的提议,坚持守在指挥室。他的眼里布满血丝,但目光却亮得吓人。
发射前三小时,最后的气象数据传来,发射窗口内天气条件良好。
发射前一小时,所有人员撤离至安全区域或掩体。只有何雨柱、赵明德、王天来和少数核心指挥人员留在加固过的地下指挥所里。
发射前十分钟,倒计时开始。
“十、九、八、七……三、二、一!点火!”
随着何雨柱对着话筒发出的、斩钉截铁的命令,通过有线线路传达到发射阵地。
远处山坳中,一道并不算特别耀目、但异常凝实的橙红色火焰,骤然从“蜂脊”验证体的尾部喷涌而出!低沉的轰鸣声隔着山体隐隐传来,大地微微震颤!
那修长而优美的箭体,稳稳地脱离了发射架,起初速度并不快,但上升态势极其稳定,笔直地刺向渐亮的东方天际!尾部拉出的烟迹,在晨曦中划出一道决绝的直线。
“程序转弯成功!”
“一级工作正常!加速度达到预期!”
“高度三千米……五千米……”
“遥测信号稳定!所有参数正常!”
指挥所里,盯着屏幕和仪表的操作员们,压抑着激动,一声声报出好消息。
何雨柱紧握的拳头里全是汗,他的目光死死盯着代表飞行轨迹的那条不断延伸的曲线。
飞行时间很短,这只是验证基本飞行能力和气动控制的一次短程试验。但每一秒,都至关重要。
“二十秒……三十秒……四十秒……预定高度达到!发动机关机!”
屏幕上的速度曲线达到了一个峰值,然后开始平缓。箭体依靠惯性,继续沿着预定的弹道向目标区域滑翔。
“弹体姿态稳定!气动控制面响应正常!”
“高度开始下落……进入滑翔段……”
没有出现任何可怕的震颤、失稳或者系统故障。它就像设计时预想的那样,安静、稳定、精确地履行着它的第一次飞行使命。
“命中目标区域!误差……小于五十米!”
当最终的报告声响起时,地下指挥所里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几乎要掀翻屋顶的、夹杂着哽咽的狂喜欢呼!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飞起来了!真的飞起来了!”
“何副总师!我们成了!”
赵明德用力抱住何雨柱,王天来和其他人激动地跳着,互相捶打着肩膀,许多人泪流满面。
何雨柱站在那里,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他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看着屏幕上那定格在目标区域的最终数据点,他那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终于漾开了一圈圈欣慰、自豪、以及难以言喻的如释重负的波澜。
他走到通讯台前,拿起通往最高层的专线电话,用尽可能平稳、但依旧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报告:
“‘蜂脊’短程验证飞行试验,圆满成功。重复,‘蜂脊’首飞,圆满成功。”
电话那头,是短暂的沉默,随即传来一个同样带着激动和如释重负的声音:“知道了。辛苦了!全体参试人员,都是好样的!祖国和人民,感谢你们!”
放下电话,何雨柱走出掩体,来到山坡上。东方,朝阳正喷薄而出,万道金光刺破了晨雾,将连绵的群山镀上了一层辉煌的金色。那道象征着“蜂脊”首飞成功的烟迹,正在高空中渐渐消散,融入这壮丽的晨曦之中。
“看,天亮了。”何雨柱轻声说,不知是对身边的赵明德,还是对那远方的苍穹,亦或是对所有为此付出心血与汗水的人们。
“蜂脊”之剑,终于在这最艰难的时刻,发出了它的第一声,也是最为石破天惊的啼鸣!这声啼鸣,不仅响彻在西南的群山之间,更将如同一声惊雷,划破笼罩在祖国上空的重重阴霾,向世界宣告一个新时代的来临!而铸就这惊雷的人们,他们的故事,他们的牺牲与荣耀,才刚刚开始被书写。前方的路,依然漫长而艰险,但有了这第一声惊雷,便有了劈开一切荆棘的信念与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