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芷安只觉眼前一片漆黑，耳边的呼啸声像无数冤魂在低语，带着一种让骨髓都发冷的阴意。
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身体像被无形的手狠狠向下拽去，每一寸骨骼都在震颤。
她伸手想抓住什么，可周围除了翻涌的黑色雾浪，什么都没有。
唯一的支点，是紧握她手的那只手——秦墨寒的手。
他的掌心滚烫，却在这诡异的深渊中显得格外不真实，仿佛下一瞬就会从指缝里消失。
“别松手！”秦墨寒的声音透过风声传来，带着命令的力度。
沈芷安用力点头，但她能感觉到，那只手的温度正在一点点消散。
她忽然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坠落，而是一场“剥离”——这里的空间正在剥夺他们的存在感，连他们的“被世界记住”的痕迹都在抹去。
坠落的时间在拉长。
就在她以为会一直这样坠向虚无时，脚下忽然传来一阵坚硬的触感。
那一瞬间，她重重地摔在某个冰冷的平面上，脊背传来的震动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她费力抬起头，发现这里并不是无底渊的地面，而是一片灰白色的石台，周围像是无数断裂的镜面拼接而成的圆形大厅。
每一面镜子里，映照的不是他们现在的模样，而是不同时间、不同结局的自己。
有一面镜子里，沈芷安孤身坐在破庙里，面色枯槁，眼中没有一丝光；
另一面里，她却穿着华丽的嫁衣，眉眼中满是幸福；
还有一面……她跪在血泊中，面前横着的是秦墨寒的尸体。
她的心口狠狠一抽。
“这些……是未来？”
秦墨寒低声道：“是你可能的未来。‘真实之底’是命格的反面，它会让你看见所有可能发生的结局——然后逼你选择其中之一。”
“选择？”沈芷安皱眉，“我不选呢？”
秦墨寒看着她，眸色深沉，“那就是……所有结局同时发生。”
她猛地吸了口气，脑中一片混乱。
这时，一个缓慢却清晰的脚步声从大厅另一端传来。
镜面像是被无形之力推动，齐齐裂开，露出一道狭长的黑色长廊。
长廊尽头，一个身影缓缓走来——
竟然又是她自己。
不，是镜魂。
只是这一次，她穿着一袭白衣，发髻高束，神情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她的手中，提着一盏古旧的灯，灯火微弱，却能让四周的黑暗全部退避三尺。
“欢迎来到底。”镜魂的声音轻轻响起，没有嘲讽，没有挑衅，只有一种不可违抗的权威感。
“在这里，连神都要低头。你有三次机会选择——选错三次，你就会永远留在这里，成为下一任‘底之守’。”
秦墨寒的眉心微微一跳，“你想用这种方式逼她融合？”
镜魂缓缓摇头，“不，这不是逼，是‘规则’。连我也不能违背。”
她的目光落在沈芷安身上，像是看透了她的全部心绪。
“第一次机会，现在开始。”
她抬起手，指向大厅正中央，一块空白的镜面缓缓浮现，镜面里渐渐显出一副场景——
夜色下的长街，沈芷安正被一群戴着面具的人追杀，秦墨寒赶来救她，却被利刃刺穿心口。
镜魂的声音轻轻响起：
“如果你现在放弃秦墨寒，这个结局就会消失，你会活下来……但他会在另一个结局里死去。”
沈芷安的呼吸急促起来，她看向秦墨寒，却发现他眼神极其平静，仿佛早就准备好听到这种话。
“别看我。”他低声说，“这是你的命劫，不是我的。”
但她的手，仍旧在颤抖。
镜魂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时间只剩下三十息。”
说完，四周的镜面开始一点点暗下去，唯独那面映着秦墨寒中刀的画面，越发清晰刺眼。
每一息过去，那画面里的血色，就逼真一分。
直到第十息时，画面里的秦墨寒已经跪倒在地，喉间涌出大量鲜血。
沈芷安感觉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痛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闭上眼，低声道——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