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风声如哀。沈芷安立在古庙残壁之前,指尖紧紧攥着那串早已被阴煞之气染得发烫的手串。每一颗珠子都在跳动,仿佛有无数低沉的声息从中呼喊,将她的魂魄一点点往外牵。
墨玄立在她身后,目光沉冷,长袍猎猎。他伸手想拽住她,却在那一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隔开。虚空骤然裂开一道光缝,仿佛天地之间的幕布被生生撕裂——一片幽暗幻境悄然成形。
“芷安!”墨玄低吼,声音撕裂喉咙,却只换来沈芷安短暂的回眸。她眼中浮现一丝挣扎,但下一息,整个人已被那幻境吞没。
——
耳边的风声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压抑的死寂。沈芷安缓缓睁眼,眼前却是一片模糊的红色。血色天空下,残败的古木连根倒伏,大地裂缝如伤痕般蜿蜒。她心口剧痛,低头一看,却见自己胸口多了一道模糊的血痕,仿佛早已被利剑贯穿。
“这是……哪里?”她喃喃。
就在此时,前方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笑声带着轻蔑与冷意,仿佛从记忆深处响起。沈芷安抬头望去,却见前方雾气中走出一个人影——赫然是她前世的模样。
那女子身穿华服,眉目间与她一模一样,神态却傲慢至极,眼神里带着狠厉与不甘。她抬手指向沈芷安,冷冷吐出两个字:“逆徒。”
沈芷安心头一震,霎时明白过来,这里是幻境,而这所谓的“前世之影”,正是她心魔所化。
“你不过是执念的残影。”沈芷安咬牙低声道。
前世之影冷笑:“执念?若没有执念,你如何至此?你所走的每一步,不都是为了逆天改命?可是你忘了,你欠下的血债、你毁过的局、你爱过的人,哪一样不是劫数?沈芷安,你凭什么以为自己能挣脱!”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周围天地骤然震荡,血色天空坠下无数碎片,如利刃般直逼沈芷安。
沈芷安浑身一紧,手串猛然爆出光芒,一股浩然之气护住她全身。可那光芒并未完全稳固,仿佛随时可能碎裂。她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幻境虽虚,却能伤人心魄。若心神崩溃,她便真的会死在其中。
——
与此同时,幻境之外。
墨玄立在古庙之中,双眼紧盯着那道虚空之门。他掌心凝聚出一道黑金色符印,却迟迟不敢贸然出手。他清楚,这种心魔幻境若强行破开,沈芷安极可能因此魂飞魄散。唯一的办法,是让她自己闯过去。
但他的心却揪得厉害,胸腔似被撕裂般疼痛。忽然,庙外风声骤起,一个冷冽的女声悠悠传来:“她闯不过去的。”
墨玄猛地抬头,只见一道青衣人影自夜色中缓缓现身。正是洛玥。她唇角带笑,却带着残酷的冷意:“她若真能闯过,便意味着我前世的算局全毁。可惜——”洛玥轻叹一声,“她心中执念太深,必然困死其中。”
墨玄眸光一冷,浑身杀意如雷霆暴起。他抬手一剑横斩,剑光直逼洛玥。然而洛玥身影却骤然化作雾气,轻飘飘散去,只留下一句似笑非笑的声音:“墨玄,你护不了她的。”
墨玄死死攥住手中剑,喉间血气翻涌,却只能转身,继续凝望那道虚空。他心中暗自咬牙:芷安,你一定要挺住。
——
幻境之中。
沈芷安面前,前世之影缓缓举起一面镜子。镜面中浮现的,赫然是她这一世走来的每一个场景——师门背叛、手串异动、与墨玄的初见、误入风水局……无数画面交织成网,犹如无形的枷锁。
“你看,你所求的一切,不过是虚妄。”前世之影冷笑,“你既背叛命数,又执着于情劫。沈芷安,你命中注定要亡。”
沈芷安胸口的血痕愈发狰狞,剧痛逼得她呼吸急促,额头冷汗不断滑落。可她忽然想起墨玄临别前的眼神,那坚定无比的守护,让她心底燃起一点点光。
“不……我不会亡在这里。”沈芷安艰难开口,声音却越来越稳,“命运是局,可我沈芷安,不会被困死在别人的局里!”
话音落下,手串陡然爆出刺眼的光华,珠子震动,竟显现出一片古老的符阵虚影。符阵宛若护盾,将那血色碎片尽数挡下。沈芷安一步一步走向前世之影,每一步都让大地颤动。
前世之影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旋即又咬牙冷笑:“你以为这样就能破局?若你真敢踏过这一步,你会亲眼看见最痛苦的真相!”
霎时,幻境深处掀起狂风,血月冉冉升起。随着血月的光芒照耀,一道新的身影缓缓显现——竟是墨玄!可他眉眼冷漠,手中长剑直指沈芷安。
沈芷安心头一震,瞳孔骤缩。
“这便是你的宿命。”前世之影低语,“爱之人,亦是杀你之人。你敢不敢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