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死寂。
那虚影踏出的一步,仿佛压塌了整个世界。周围山川瞬息崩碎,虚空大裂,生灵惊惧哀嚎,仿佛万物都在为这一存在的降临而战栗。
沈芷安强撑着站起,手中早已碎裂的火枪在火光中重新凝聚,赤焰虽摇曳不定,却依旧散发出不屈的光。她的气息极度虚弱,体内经脉几乎尽数断裂,可她的眼神,却仍旧锋锐如刃。
墨玄挡在她身前,残剑横握,浑身剑意如同孤峰般挺立。
那虚影缓缓抬起手,像是随意一挥,天地间无数雷霆、风暴、烈火、寒冰瞬息汇聚,宛如末日景象。
它的声音冷漠无情,却带着一丝让人心底发寒的威压:
“你们不该存在。逆命之人,本就是天地的污点。”
沈芷安咬紧牙关,声音沙哑却透着倔强:
“我为何是污点?我只想守住我的心,我只想守住我所珍惜的人。”
虚影微微一顿,随后低沉笑声在天地间荡漾开来。
“守住?呵……你可知,你的心,你的坚持,本就是命劫的源头。你的一切挣扎,不过是更深的囚笼。”
沈芷安心头一震。她直觉,这虚影不是在虚张声势,而是真的掌握了某种关于她命运的秘密。
“你说清楚。”她低吼。
虚影双目空洞无光,却似能穿透她的灵魂。
“你自出生之时,便注定要承三劫。第一劫,红尘情劫,凡心动则心魄裂;第二劫,血脉天劫,血为引则命焚身;第三劫,归墟大劫,逆天改命则天地反噬。”
沈芷安浑身一颤,脑海轰然一片空白。
红尘情劫,她早已历经。那时她几乎失去自我,是墨玄一声声呼唤,将她从迷障中拉回。
血脉天劫,她更是亲身承受,以自身血火之力击碎因果枷锁,差点命陨当场。
如今,归墟大劫……终于揭开了真正的面目。
“逆天改命,便是触犯天道。”虚影的声音冷厉,“你所执意守护的,不仅仅是你自己,更是撕开了天地秩序的缝隙。这就是你命中注定的劫难。无论你如何挣扎,结局只有一个——湮灭。”
沈芷安心脏如遭重击,指尖颤抖,却并未放下长枪。
“湮灭……若是我退,便真的是湮灭。若我斩去这虚影,我才有真正的生机。”
她的声音颤抖,却带着一股执拗到极致的狠劲。
墨玄一步踏前,声音坚定如铁:“芷安,你不是污点,你不是劫难。你是我心中唯一的光。哪怕天道要你湮灭,我便与天道为敌。”
他的残剑陡然震鸣,残缺的剑身忽然在剑意催动下,化作无数道光影,凝聚成一柄新生的虚剑。剑光璀璨,锋芒凌厉,直指虚影。
虚影微微抬头,似乎第一次认真看向他。
“有意思……区区凡体,也敢对抗天命?”
下一刻,虚影抬手。
轰!
天地骤然崩塌,无数锁链般的黑光自虚空垂落,将沈芷安与墨玄牢牢困住。那黑光不是物质,而是命运本身的枷锁,似乎要将他们彻底钉死在宿命的牢笼里。
沈芷安只觉心口一紧,体内灵火被压制,连呼吸都几乎停滞。墨玄同样面色惨白,剑光在挣扎中逐渐暗淡。
“看见了吗?”虚影的声音犹如审判,“这就是命的权柄。逆者皆灭。”
沈芷安双目猩红,心底的怒火与恐惧交织,忽然,一幕幕过往浮现眼前:
那日,她在断魂崖下死里逃生;那夜,她在风水局中与邪阵抗衡;那一瞬,她牵住墨玄的手,誓言不再放开。
她忽然低声笑了,笑意中带着泪光。
“原来如此……我的劫,不是要我放弃。而是要我一次次在放弃中选择坚持。”
她猛然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刃。
“命若如此,我便以心火燃尽!你说我是命劫源头,那便让我亲手毁去这命劫!”
她体内残存的血液瞬间沸腾,赤焰冲天而起。鲜血化为烈火,与命运锁链正面撞击。
咔嚓!
一道锁链崩断。
虚影身形微颤,似乎未料到她能挣脱。
墨玄同样咆哮,剑意全力爆发,与赤焰交织。他们二人气息瞬间融合,剑与火在虚空中汇聚,形成一股全新的光焰。
“你不是孤身一人。”墨玄沉声道。
沈芷安嘴角溢血,却笑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两人同时挥出最后一击。
剑火合鸣,光芒如同撕裂永夜的曙光,直斩向虚影!
虚影低吼一声,抬掌迎击。瞬息间,天地彻底炸裂,光与影在虚空深处轰然交汇。
剧烈的冲击下,天地间一切声音消失,只剩下无尽的白光。
白光散尽,沈芷安与墨玄已双双倒在大地之上,气息若有若无。
而那虚影,胸口赫然出现一道贯穿的裂痕,黑暗气息疯狂涌出,似乎不再完整。
它冷声低语:“逆命……竟真能撼动权柄……呵呵,原来如此,你才是……”
话音未落,虚影身躯骤然炸裂,化作无数碎片,消散在风中。
沈芷安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伸手抓住墨玄的手,嘴角带着虚弱的笑。
“墨玄……我是不是……真的做到了?”
墨玄紧紧握住她的手,眼角含泪,声音低沉坚定:
“是,你做到了。哪怕天命再现,你也再不是命运的傀儡。”
天地寂静,风声渐起,仿佛在为他们的战斗送来一曲低沉的赞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