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门之外,天光微亮,晨雾笼罩海岸,潮声滚滚。
沈芷安带着李长夜与清元子一路疾行,身后追兵的怒吼逐渐被甩远,但她心知,天机阁的追杀令已下,修真界再无安身之处。
“阿安,你伤得重。”李长夜回头望她,声音低沉。他看到她肩头血迹斑斑,黑焰时隐时现,仿佛连自身经脉也被焚蚀。
沈芷安却只是摇头,眼神冷冽:“无妨。劫数既已临,我便以此身试天。”
清元子沉声道:“姑娘,不可逞强。你体内的古神种子躁动异常,若再施展那黑焰,恐怕——”
话未说完,远处海雾中忽然传来低沉的号角声。
“咚——咚——咚——”
三人齐齐停步。
海面上,一队黑甲修士踏浪而来,甲胄泛着漆黑的寒光,旗帜上绘着一只燃烧的黑凰。为首之人披着长披风,面容被铜面具遮掩,气息深不可测。
李长夜剑锋骤然一紧:“又是追兵!”
然而,那队人却未立刻出手。为首的铜面人停在海岸,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
“沈芷安,你可知,你体内所承载的,并非诅咒,而是传承。”
沈芷安心神一震,冷声道:“你是谁?为何知我体内之物?”
铜面人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一张苍白而冷峻的面孔。他的眼眸与常人不同,瞳孔深邃漆黑,瞳纹中燃着火焰,竟与沈芷安眉心的印记相互呼应。
“我名沈无极。”他吐出三个字,声音震彻四方,“沈族最后的守护者。”
——
这三个字,如同雷霆击中沈芷安心口。
“沈族……”她喃喃,脑海深处,幼时祖母在火堆旁低语的家族秘闻闪过。沈氏一脉,曾为守护神火而生,却在数百年前被灭族,只余零星血脉逃散。
难道,她竟真是那灭族遗脉?
沈无极目光直视她,眼中燃起复杂之色:“你所承载的古神种子,原本便是沈氏一族的传承之火。只是当年劫乱,火种被迫以封印寄宿在后裔血脉之中。如今,它在你体内觉醒,你便是沈族真正的继承者。”
李长夜皱眉,冷声道:“空口白话,如何能信?你若真为沈族,何以至今不显?”
沈无极神色微冷,抬手一挥。
轰!
海面上骤然燃起一片黑焰,火焰中浮现一只振翅的黑凰,声震九霄。那凰影与沈芷安眉心的黑焰印记一瞬间相互共鸣,光芒闪耀,连空气都随之颤动。
沈芷安全身一震,只觉体内种子剧烈跳动,仿佛要冲体而出,与那凰影相合。
“这是……”她双手紧捂胸口,呼吸急促。
沈无极缓缓道:“这便是沈族的本命之火——劫凰真焰。世人称它为祸乱,但它本是守护苍生的神火。只是……天机阁篡改天命,抹去真相,将沈族定为劫源,才有了今日的血洗天下。”
话音落下,李长夜与清元子同时色变。
“天机阁……篡改天命?”清元子脸色苍白,喃喃低语,“难怪,他们不惜一切要杀她……”
沈芷安静静望着沈无极,心中波涛翻涌。
“你要我如何?”她声音沙哑。
沈无极缓缓走近,伸手欲按向她肩头:“随我归族,唤醒劫凰之火的真正力量。唯有如此,你才能有力对抗整个修真界的围剿。”
李长夜立刻挡在她身前,剑锋寒光凛冽:“阿安不可随你而去!谁知你是否另有图谋?”
两人剑气与火焰之力在空气中碰撞,火星四溅。
沈芷安却抬手,轻轻按住李长夜的手臂,眼神坚定而平静:“长夜,此事,我必须自己决定。”
她凝视着沈无极,缓缓开口:“若你所言为真,那我便随你一行。但我有一条件——”
沈无极眉头一挑:“何条件?”
“无论未来劫火如何燃,我要自己决定如何用它。”她目光如炬,声音冷冽,“它若为守护,我便守护;它若为毁灭,我亦毁灭。但绝不容许任何人,再替我定命。”
沈无极沉默良久,目中燃起一抹异彩,终是缓缓点头:“好。”
——
远方,海雾深处,隐隐传来破空声。
清元子骤然变色:“不好!追兵又至!”
沈无极冷哼一声,披风猎猎,抬手一挥。数百名黑甲修士立刻布下大阵,黑凰火焰燃起,化为屏障,将远方追兵阻隔。
他转头看向沈芷安,声音低沉而铿锵:“走吧,族地在北海深渊。若欲抗天机,唯有在那里,唤醒真正的力量。”
沈芷安望着翻涌的海雾,心中再无退路。
她深吸一口气,脚步坚定地踏入黑甲修士开辟的通道。
她知道,从此之后,她的命,不再只是自己的命。
而是——与整个修真界对抗的劫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