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境破碎的余音仍在回荡,灰色的碎片化作无数微光,逐渐消散在空气中。
沈芷安、慕清寒和沈知远三人立于一片空寂之地。前方,那扇新现的狱门静静矗立。
与之前每一道狱门不同,这第七门全然漆黑,没有任何铭文,没有任何气息,仿佛一块吞噬光芒的黑铁。
却偏偏,在这黑暗无字的门前,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压迫感。
——那种压迫,不是外在的力量,而是心神的本能战栗。
“无字之门……”慕清寒缓缓开口,眉心紧蹙,“竟连狱名都未显。”
沈知远不安地咽了口唾沫:“会不会……这是最后的考验?”
沈芷安凝望着那扇漆黑之门,目光深沉。
她隐约想起,祖师留下的只言片语里,曾提过:
“当入第七狱时,不见字,不见形。因劫本无名,因命本无相。”
——这或许意味着,第七狱考验的,不是敌人,不是幻象,而是命数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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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门】
三人并肩走近。
就在脚步踏上门前青石的瞬间,那扇漆黑狱门,竟无声地消融。
没有轰鸣,没有光影,仿佛只是虚幻的水波,被他们轻易穿透。
眼前一花,天地骤然变幻。
他们立在一片混沌之中。
天地无光,无色,无声。连自身的影子也不复存在。
沈知远慌张地伸手,却看不见自己的手掌,只有虚无。
“姐?清寒哥?你们在哪儿!”
他的声音在无尽空寂中回荡,却听不见回应。
下一刻,他忽然明白过来——不只是看不见别人,连彼此之间的存在,也被彻底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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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芷安的境】
沈芷安独自一人立于虚无。
没有敌人,没有幻象,只有无尽的寂寥。
她心神一沉,忽然发现周身灵力无法运转。无论五行法诀还是魂力波动,统统失效。
仿佛天地抹去了她所有力量。
失去一切力量,她还是她吗?
在这混沌中,渐渐浮现出她一生的轨迹。
从幼时失母,到流离漂泊,从拜师学艺,到历劫成魁。
无数场战斗,无数次生死,她一次次凭力量闯过。
可现在,她一无所有。
“若没有剑,没有术,没有命格,我……还能走下去吗?”
她心底浮起这样的质问。
然而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轻声响起:
“安安,不必倚仗什么,你就是你。”
沈芷安浑身一震,循声望去,却什么都没有。
那是慕清寒曾经说过的话。
她深深吸了口气,缓缓闭上双眼。
——无需术法,她只需确认一点:即便无力,她也依旧选择前行。
就在她放下执念的瞬间,虚无深处出现了一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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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清寒的境】
慕清寒亦被困在虚无。
不同于沈芷安,他面临的不是失去力量,而是失去“身份”。
在混沌中,他看不见自己。
他曾以“守护者”为己任,以“剑”为根基。可在这里,他既不是剑修,也不是守护者,甚至连“慕清寒”这名字,也在逐渐消散。
他努力呼唤,却没有回应。
——若我不再是“慕清寒”,那我是什么?
空寂之中,无数虚影浮现。那是他可能成为的一切身份:玄门弟子、弃子、旁观者、叛逆者……
这些身份一一环绕,最终在他耳边低语:
“你无名无姓,不过是虚无中的一缕尘。”
慕清寒握拳,却忽然笑了。
“纵使名字被抹去,身份被剥夺,我心仍在。哪怕没有任何称谓,我依旧愿守她。”
他抬起头,目光坚定。
一瞬间,混沌中亮起一道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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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远的境】
沈知远身处虚无,他面对的,是“孤独”。
自小到大,他总依赖姐姐,总依赖身边的光。可在这里,他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声音都渐渐消散。
——若没有姐姐,没有任何人,他还能活下去吗?
他一度慌张、崩溃,甚至抱头大喊。
但喊声,终究只化作回音,落入无尽空寂。
他忽然想起,童年时,姐姐曾把仅剩的一块饼递给他,自己却饿得昏倒。
她笑着说:“小远,要学会自己走路。”
泪水模糊了视线,他忽然挺直了背脊。
“姐姐……我不是拖累。哪怕孤身一人,我也能走下去。”
他大步向前,每走一步,脚下便生出石阶,化虚无为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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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汇合·无字的真义】
当三人各自破境,虚无渐渐瓦解。
光芒从四面八方涌来,重新汇聚成天地。
他们三人再次并肩而立。
不同于之前的劫境,这一次,他们没有厮杀,没有流血。
第七狱考验的,是“当一切皆无时,你是否仍是你自己”。
沈芷安轻声道:“所以……它才无字。因真正的劫,无需言说。”
慕清寒点头,眼神深邃:“若心能自证,无字,便是无上。”
沈知远抬起头,喃喃道:“我明白了……不是靠别人,而是靠自己。”
狱门尽碎,前方再度显露一条石路。
这一次,石路尽头,已不再是单纯的狱门。
那是一座通天的祭坛,苍古而森严,仿佛万劫汇聚之所。
沈芷安心中一沉。
她知道,下一步,将是与“劫主”的真正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