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源殿的另一侧。
洛长风脚下的石台同样孤悬于黑暗虚空,但与沈芷安燃烧烈焰的试炼不同,这里寂静得可怕。
寂静之中,只有一盘巨大的棋盘,悬浮在半空。
棋盘方圆百丈,黑白棋子各半,密密麻麻,仿佛映照九州万川山河。
洛长风盯着棋局,呼吸一滞——棋盘上,每一枚棋子都闪烁着光点,那些光点,分明与人族、妖族、甚至域外生灵的气机相呼应!
“这盘棋……承载的,是亿万生灵的命运。”
他心神震荡,眼底涌起一丝寒意。
忽然,一道模糊的黑影在棋盘对面凝成。
那黑影似人似鬼,面容始终模糊不清,却浑身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
它低声开口,声音古老如洪钟:
“洛长风,你既入殿心,便须对弈。”
洛长风握紧拳头,冷声道:
“对弈?以天下生灵为棋子?”
黑影嗤笑一声,随手落下一子。
顿时,棋盘上的一角骤然黯淡,仿佛对应现实中某处生灵的气机熄灭。
洛长风心头一颤。
那不是虚影,而是真实的命运流转!
“你若弃子不应,便是坐视棋局崩塌。九州,终会沦陷。”
洛长风深吸一口气,手心已渗出冷汗。
他缓缓伸手,落下一子。
瞬间,棋盘上光芒回涌,黯淡的角落重新燃起微光,仿佛某处生灵从死亡边缘挣脱。
棋盘震颤,黑影目光一冷:
“竟能借己意逆改棋势?呵……不愧是清和棋子。”
洛长风眉头一紧,心底一沉。
——“清和棋子”?
这三个字,犹如一把利剑,直刺他的内心。
难道,他的一生,竟早已被安排在这棋盘之上?
黑影一步步逼近,语声阴冷:
“你以为自己在选择,其实你每一步,都是命运的落子。”
“清和宗培养你,不是为你,而是为这盘棋。”
“你爱沈芷安,她却注定要成为棋局的祭子。”
每一句,都重重敲击洛长风的心弦。
他的呼吸急促,脑海中浮现无数画面:
——幼年时被清和宗收养。
——长老们冷漠地教导,只许赢,不许输。
——一次次被推上棋盘,成为棋局中的替代品。
而此刻,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并不是“执棋者”,而是“被执之子”。
胸口骤然涌起一股滔天怒意。
“不!我不是棋子!”
洛长风眼神如火,手指夹住一枚棋子,狠狠落下!
棋盘轰然一震。
他落下的那一子,竟打乱了黑影的布势,将原本必死的一角,硬生生逆转。
棋局之势,仿佛被强行撕开一个缺口。
黑影的声音骤然暴怒:
“逆命而行,你可知代价!”
话音未落,棋盘上无数棋子骤然脱离,化作一道道虚影,凝成无尽生灵的哭喊。
洛长风胸口一闷,仿佛被千万因果压身,鲜血自唇角涌出。
可他仍咬牙挺立。
“纵使我身碎魂灭,也要为她争一线生机!”
他仰天嘶吼,双眼燃起烈光,再度执子落下。
随着棋子坠落,棋盘的光芒剧烈震荡,黑影的身形开始模糊,仿佛遭到反噬。
“……果然,你是他留下的变数。”
黑影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森冷与不甘。
洛长风强忍痛楚,冷声喝问:
“你口中的‘他’,是谁?”
黑影沉默片刻,吐出三个字:
“天衍子。”
洛长风心头剧震。
那是清和宗太上长老口中的传说之人,能够窥破命运棋局的存在!
而他,竟被称作“天衍子的变数”?
还未等他追问,棋盘猛然崩裂,亿万棋子化作流光四散,冲入虚空。
黑影彻底消散,只留下最后一句话:
“命运棋局,尚未终局。”
石台震颤,棋盘碎片化作两条光道,一条通往高处,一条坠向更深处的黑暗。
洛长风胸膛起伏,鲜血滴落石面,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通往更深处的黑暗。
“若命运真是棋局,那我便去打破它。”
他的身影没入黑暗,光芒吞没。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殿心光门中,沈芷安也在不断前行。
命源殿深处,两条道路,终将交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