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明,山林间笼罩着淡淡的薄雾。鸟鸣声远远传来,却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压制,听来格外低沉。
沈芷安站在山巅,凝望着东方。
那里,有一股极为奇异的气息,像是横亘在天地之间的一条无形河流,正在缓缓召唤着她。
她知道,那便是命河。
——
“你真的要去?”洛长风沉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
沈芷安目光未移,仍盯着那方向,语气坚定:“不去,我的剑心将再无寸进。既然踏上逆命之途,那命河必是要走的一关。”
洛长风张了张嘴,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他比谁都清楚,阻拦沈芷安只会让她心意蒙尘。与其如此,不如并肩而行。
“那便走吧。”
——
雾气逐渐散开,二人并肩而行。清和子紧随其后,衣袂随风飘荡,神色古老而深沉。
“命河之地,并非寻常凡境。”清和子缓缓道,“它贯穿万界,承载众生命格。凡欲逆命者,皆要在此留下痕迹。有人沉溺其中,永世不得翻身;有人借此而蜕变,却也因此背负更沉重的劫数。”
洛长风眉头紧锁:“也就是说,命河既是机缘,也是牢笼?”
清和子轻轻点头:“正是如此。尤其是你们这种已被天命盯上的人,更要小心。”
沈芷安却轻声一笑:“我若不入牢笼,如何破牢?”
她的话语淡然,却带着剑锋般的锐意,让洛长风心中一震。
——
行走间,天地的景象逐渐发生变化。
原本青翠的山林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荒原。天空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色,风声呼啸,却没有一丝尘土飞扬。
脚下的大地,仿佛是由古老的符文与骨骼铺就,隐隐透出苍凉气息。
“这是……”洛长风皱眉。
清和子叹息一声:“命河的气息已然显现。此地不属于凡尘,而是夹在生死与轮回之间的灰域。”
沈芷安闭目感受,那股召唤更为强烈。她能清晰听见,一道道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若隐若现。
——
“来吧……”
“命数既定,不可逆转……”
“凡人,终归尘土……”
——
那些声音如同咒语,带着令人心神迷乱的蛊惑。
沈芷安却并未被动摇,她的剑心比钢铁还要坚固。她低声回应:“既然命数既定,那我便偏要打破它。”
随即,她睁开眼,眼神锋利如剑,直视前方。
——
终于,在灰域尽头,一条横贯天地的河流缓缓浮现。
那河并非水流,而是由无数光影、命格、灵魂残影汇聚而成。每一缕光,都像是一个生命的轨迹,在河中闪烁、漂泊。
河水奔腾不息,却没有一丝声响,仿佛一切声音都被吞没。
“命河……”洛长风倒吸一口凉气。
他能清晰感受到,这条河流似乎承载着无数灵魂的重量,每一滴“水”,都是众生的命运。
清和子神色庄重,低声道:“命河之前,不可虚言,不可动摇。若有一丝怯意,便会被卷入其中,沦为命格的一部分。”
洛长风身躯一震,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长剑。
沈芷安却缓缓上前一步。
她的目光牢牢锁定那条河流,心头那股召唤此刻已强烈到极点,仿佛她天生就该走进其中。
她知道,那是命河在呼唤她。
同时,她也清楚,那呼唤背后,藏着命运的锁链。
——
“芷安。”洛长风忍不住喊了一声。
沈芷安回首,目光清冷而坚定:“放心,我不是来沉溺的。我是来斩断的。”
她一步一步,踏向命河。
每走一步,周身的剑意便更浓一分,仿佛以此抵御那无形的吸力。
当她来到河岸之时,命河的水波骤然翻涌,似乎察觉到她的存在。
一股庞大的威压扑面而来,仿佛有无数无形的手,试图将她拖入河底。
沈芷安冷哼一声,长剑出鞘。
“天命若欲牵我入河,那便先试试,能否承受我剑锋!”
剑光破空而出,直斩向命河。
——
瞬间,天地轰鸣。
命河仿佛被剑意劈开,水面分裂,露出一条狭长的缝隙。无数光影在裂缝中翻腾,发出低沉的嘶鸣。
与此同时,沈芷安心头的“监视之种”骤然颤动,像是被命河的气息唤醒。
一股刺痛从魂魄深处传来,几乎要将她的意志撕裂。
“芷安!”洛长风大骇,立刻上前。
沈芷安却强撑着站立,眼神如火,死死咬住牙关。
“原来如此……命河与种子,本就是一体!”
她忽然明白过来:那颗埋在她魂魄深处的种子,并非孤立存在,而是命河的一部分。它随着命河的召唤而苏醒,要将她彻底吞没。
但,她绝不屈服!
沈芷安怒喝一声,剑意如狂澜般涌出,与命河的吸力对抗。
她的剑光照彻天地,直逼命河深处。
“来吧!让我看看,你所谓的命运,究竟有多牢不可破!”
——
光影翻腾,命河震荡。
无数生灵的命格在河中呼喊,宛如万千亡魂嘶吼。
沈芷安脚下的土地不断崩裂,她却丝毫不退,反而一步步踏入命河之中。
剑光耀眼,她的身影像一柄独立于天地的剑,劈开了命运的长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