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长河,风声似哀哭,水声如万灵的低语。
沈芷安与洛长风并肩立于石台之前。那卷古老的生死簿悬空翻动,书页之间透出幽冷蓝光,如同亿万亡魂的眼睛在俯瞰。
三道黑影并肩站立,挡在石台前。
他们的盔甲满是斑驳裂痕,仿佛经由无数岁月的劫火熔铸。头盔遮住面容,只剩下一双双燃烧着漆黑火焰的眼睛。
“吾等为判。”
“左者,执掌过去。”
“中者,司掌现在。”
“右者,裁断未来。”
三影齐声开口,声若铁律。
沈芷安心头一震。
她瞬间明白,这三影并非寻常冥灵,而是生死簿孕生出的“三判”——过去判、现在判、未来判。
他们各自代表着命运的三条线,任何一条都不可违。
——
过去判抬起手,掌心浮现出无数画面:
沈芷安童年时被族人弃养;
她在风雪夜里,独自与饥饿搏斗;
她初入清和宗,被人轻蔑;
她在天机棋局前,九死一生;
她挥剑斩灭心魔,胸口留下烙痕。
这些画面一一闪过,逼她重温血与泪。
“你之过去,满是执念与抗命。”过去判声音沉冷,“此等烙印,已注定你不可逃脱。”
——
紧接着,现在判迈前一步,漆黑双眼锁定沈芷安。
他手中出现一方水镜,镜中映照的,正是此刻的她——
胸口烙痕闪烁,气息紊乱,剑意燃烧。
“你之现在,被命簿钉死。”
“你若顺从,可得安宁。”
“你若抗逆,必遭毁灭。”
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如同冰冷的铁器,死死压迫着沈芷安的心神。
——
最后,未来判缓缓抬手。
空气骤然冷寂,水面翻滚,漫天虚影浮现:
她看见自己孤身血战,倒在万骨之下;
看见自己走上九重天巅,眼神空寂;
甚至看见自己沉入幽冥,被生死簿完全吞没,只留下冰冷的名字。
未来判冷声道:“你之未来,皆在簿上。”
“无论如何挣扎,终有一劫。”
——
三影齐声喝道:
“过去不可逆!现在不可改!未来不可逃!”
石台震动,幽冥长河掀起滔天巨浪,亡魂嚎哭,似乎在附和他们的审判。
——
洛长风脸色沉如铁,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他能感受到,那三道声音并非单纯的威压,而是将沈芷安整个人的命运剖开,逼迫她屈服。
“芷安……”他低声唤。
沈芷安心中剧震,胸口烙痕炽热到仿佛要裂开,血脉灼烧。她几乎要在重压下窒息,但眼神却越发清明。
她缓缓抬起剑,目光坚定,直视三判:
“你们说,过去不可逆?”
她冷笑一声:“可我每一步,都是从泥沼里爬出来的。我逆了天意,才活到今天!”
剑锋一震,火焰燃起。
“你们说,现在不可改?”
“可我此刻站在这里,胸口的烙痕本该让我屈服,可我偏要握紧这剑,改掉所谓的‘现在’!”
剑光暴涨,映亮长河。
“至于未来不可逃?”
沈芷安声音如雷霆:“那便让你们看清楚——我的未来,不在这簿上!我的未来,只在我的剑里!”
——
轰!
她剑锋一斩,火焰直冲九幽,强行撕裂命簿压下的威势。
过去判厉啸:“妄图逆写命簿,必饮千劫之火!”
无数画面化作锁链,欲将她拖回过去的苦痛。
沈芷安剑光一扫,锁链寸寸断裂:“我的过去,已葬在剑下!”
现在判怒喝:“你此刻的气息,已被烙痕掌控,你逃不掉!”
数百道黑影从水镜中扑出,正是她此刻的身影,冷漠、疲惫、满身烙痕,逼向她本体。
沈芷安双眸炽亮,喝道:“我不是簿上的傀儡,我就是我!”
剑光横扫,所有“现在”的幻影尽数破碎。
未来判冷笑:“那便看你能否逆改未来!”
漫天虚影压下,千万个“死亡结局”倾泻而来。
——
沈芷安身躯一震,几乎要被淹没。
洛长风骤然出剑,与她并肩,剑气如潮:“若你要逆改未来,就让我陪你一起改!”
两人剑光交织,如烈日冲霄。
“过去,由剑斩!”
“现在,由剑改!”
“未来,由剑夺!”
沈芷安嘶声喝下,剑锋贯穿三判的威势!
——
幽冥长河剧烈震荡,石台摇晃,生死簿翻开数页,似乎被强行撕裂了一角。
三判身影震动,燃烧的眼眸中第一次闪过波动。
他们齐声低吼:“逆者……逆者……必堕劫狱!”
随着声音落下,石台后方,一扇漆黑门户缓缓浮现。
那门户之内,燃烧着九色劫火,吞噬一切生机。
洛长风眉头骤凝:“那是……劫狱之门!”
沈芷安盯着那扇门,胸口烙痕剧痛,仿佛在提醒她:这是生死簿对她最后的裁决。
她缓缓抬剑,眼神没有一丝退意:“那便让我看看,劫狱,究竟葬得住谁!”
——
劫狱之门,悄然开启。
无尽火焰,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