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清和宗后山的风声格外低沉,仿佛天地间被无形的黑幕覆盖。
弟子们原本在静室中调息,可今夜却接连传出惊呼之声。有人在梦中突然惊醒,满身冷汗;有人坐在石阶上打坐,却猛然见到影子蠕动,从脚下缓缓爬上肩膀,仿佛有生命般舔舐耳畔。
“你听见了吗?……那声音,好像在低语……”
“别乱说,我什么也没听见!”
可越是压抑,越是恐惧。那些低语声并非空穴来风,而是清晰地在每个人的耳边回荡——
——“你无能,你注定失败……”
——“放弃吧,没有人记得你……”
声音如同心魔化作的呢喃,直击最隐秘的软肋。
短短数个时辰,清和宗弟子们已是人人心惊胆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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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芷安立于宗门主峰,远远望去,只见宗门四周的夜色竟不再纯粹,而是被一层幽暗雾气渲染。雾气中有无数黑影游走,似在张牙舞爪,又似无数灵魂挣扎。
她心中一凛,低声道:“……果然,命影并未真正退去。”
自那一战后,她虽以剑意震碎幻象,但那只是暂时压制。如今,命影借弟子心魔之力,已在虚空中凝出雏形,甚至开始要以宗门为根基,开辟属于它的——影域。
“影域一旦成型,宗门上下都将沦为它的祭品。”沈芷安心思急转,面色冷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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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本应洒落的阳光被黑雾隔绝,天际灰暗如暮。弟子们站在演武场上,看着自己脚下的影子,不知何时竟和身体动作不同步,有的影子甚至在无声笑,笑容森冷,令人毛骨悚然。
“掌门,弟子心神不稳,无法入定!”
“我的影子……它,它抓住了我——!”
惊呼声接连传开,许多人眼中闪过绝望。
沈芷安当机立断,抬手一挥,剑意化作光雨,笼罩演武场四方。
“定心!”
光雨宛若点亮的星辰,将弟子们的影子暂时钉死在地,才让场中喧哗稍稍安静。
洛长风从侧殿赶来,神色凝重:“师妹,情况愈发不妙。昨夜我巡查山门,发现影子不止在弟子身上显现,连护山石兽的影子也动了起来。若再拖延,整个宗门的护阵恐怕都会被侵蚀。”
沈芷安点头,目光冷锐:“命影已在编织影域。它不再满足于寄生,而是要开辟出一方真实的黑暗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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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异变骤起。
乌云翻涌,遮天蔽日,山门之外原本清朗的夜空被彻底吞没,一层黑幕垂落,仿佛将清和宗整个从大地剥离。
“这是……结界?”
“不,是影域!”
只见宗门四周虚空裂开一道道狭长的口子,漆黑的雾气宛如滔天洪流,倾泻而入。
众弟子抬头,骇然发现——他们的影子已经不再是单薄的投影,而是逐渐鼓胀,分裂,化为一个个狰狞的“影魔”,嘶吼着扑向他们的本体!
“啊——!”
惨叫声四起。
一个弟子被自己影子扑倒在地,瞬间被吞没,只剩下一具空壳;另一个弟子拼命挥剑,却发现影子与他动作完全相同,剑剑封死,根本无法挣脱。
宗门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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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芷安剑光横空,瞬间斩灭数十只影魔。剑意带着极致的锋锐,将黑影撕裂成点点虚光。
她冷声喝道:“稳住心神!影子是你们心魔的化身,若心境崩溃,你们就是它们最好的养料!”
可弟子们惊恐至极,如何能稳住?他们的影子知晓他们所有的恐惧与执念,每一次攻击都直击内心最脆弱的角落。
洛长风大喝一声:“随我结阵!”
他带领弟子们组成浩然剑阵,以自身正气为牵引,强行压制影魔。剑阵亮起,宛若晨曦冲破黑夜,暂时逼退大片黑影。
然而,黑雾愈发浓郁,影魔被斩杀后竟在虚空中重组,数量比之前还要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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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单纯的幻境。”洛长风面色苍白,呼吸急促,“这是命影借我们心魔,真正投影出的世界……这影域,将会无穷无尽!”
沈芷安心头一沉。
她明白,这并非单纯的杀伐之战,而是心境与信念的较量。若弟子们心神动摇,影域将会无限膨胀,直至彻底吞没清和宗,甚至蔓延至整个修真界!
抬眸望去,虚空之上,黑幕深处隐隐浮现一张巨大的面孔,那是由无数影子拼接而成,冷冷俯视众生。
命影的低语再度响起——
——“这是你们自心生出的黑暗,斩我何用?影不灭,心不灭……”
声音宛若洪钟,震彻天地,令无数弟子心神失守,口吐鲜血。
沈芷安却只是握紧剑柄,眼中燃起烈火。
“既然是影子,就有本体。既然有本体,就有破绽!”
她一步踏出,剑光如星河坠落,直斩虚空——
剑意贯穿天地,瞬间将黑幕撕开一道缺口,星光倾洒,短暂驱散了影域的压抑。
弟子们终于感到呼吸畅通,心头的阴霾被削去一层。
可那缺口转瞬间又被黑暗吞没。
命影的笑声回荡:“沈芷安……你能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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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清和宗上下人人皆知——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战斗,而是一场无法退让的劫数。
影域初启,影劫将临。
沈芷安仰头望向那漆黑无尽的天幕,心底只有一个念头:
——若不破此劫,清和宗将彻底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