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息的稳定,如同在无边黑暗中点燃的微弱烛火,指明了方向,却无法照亮整个前路。萧无涯很快发现,这“以剑控煞”对心神的消耗堪称恐怖。每一次引导那缕危险的煞气,维持那脆弱的平衡,都如同在万丈悬崖边全神贯注地行走钢丝,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往往练习三四次后,他便感到神识疲惫,头脑阵阵刺痛,不得不停下来长时间打坐恢复,严重拖慢了修炼进度。
照此下去,想要将融煞时间延长,乃至真正运用于实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他急需一种能够辅助稳定心神、减轻消耗的方法。
这一日,他结束了一次失败的尝试——煞气在离体半途便因心神一丝波动而提前溃散,反震之力让他左臂经脉隐隐作痛,脑袋更是如同被针扎般难受。他烦躁地揉了揉眉心,目光无意间扫过石室角落那个积满灰尘的蒲团。
那是这间废弃石室原主人留下的唯一物件。他走过去,拂去灰尘,发现蒲团材质特殊,并非寻常草编,而是用一种名为“静心草”的灵植混合某种宁神玉石粉末编织而成,虽年代久远,灵气近乎散尽,但依旧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宁神静气效果。
“静心……”萧无涯心中一动。
他想起蜀山基础符箓典籍中,记载有一种低阶符箓——静心符。此符功效单一,仅能帮助修士平心静气,更快进入修炼状态,对于高阶修士而言几乎无用,因此甚少有人绘制和使用。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成型:若能在尝试融煞时,借助外物辅助稳定心神,是否就能减轻自身消耗,延长操控时间?
他立刻离开石室,前往外事堂,用自己为数不多的宗门贡献点,兑换了数张品质最普通的静心符,又购置了基础的制符材料——朱砂、符纸和一支低阶符笔。
返回石室后,他并未急于再次尝试融煞,而是先拿起一张兑换来的静心符,贴在额前,然后盘膝坐下,默默感受。
一股清凉、平和的气息自符箓中缓缓流入识海,如同炎夏的一缕清泉,确实让因疲惫而有些躁动的神识舒缓了不少,思绪也变得更加清晰、集中。
“有用!”萧无涯眼中闪过喜色。但这效果,对于融煞时那种极致的心神消耗,依旧显得杯水车薪。而且兑换符箓消耗贡献点,非长久之计。
“若是……我自己绘制呢?”他目光落在那些制符材料上。
绘制符箓,并非他的专长。但他此刻需要的,并非多么高深的符道,而是对“静心”之意更深的理解与掌控。亲手绘制的过程,本身就是一种对心神力量的锤炼与凝聚。
他铺开符纸,研磨朱砂,深吸一口气,将兑换来的那张静心符置于一旁作为参考,然后提起符笔,蘸饱了殷红的朱砂。
笔尖落下,灵力随之缓缓灌注。绘制符箓,要求笔走龙蛇,一气呵成,更要求绘制者心神高度集中,将自身的“意”融入笔下的符文之中。
起初,他失败连连。不是灵力断续导致符文断裂,就是心神波动使得符文结构失衡,绘出的符箓毫无灵光,沦为废纸。但他毫不气馁,每一次失败,都仔细回味问题所在,调整呼吸,凝练意念。
渐渐地,他笔下歪歪扭扭的线条变得流畅起来,对灵力的掌控也越发精细。当他终于成功绘制出第一张散发着微弱白色灵光的静心符时,他感觉自己对“静心”二字的理解,仿佛也随着这一笔一划,深入了几分。
他没有停歇,继续绘制,直到神识再次感到疲惫才停下。面前,摆着三张成功品,以及一堆废符。
调息片刻后,真正的测试开始。
萧无涯将一张自己绘制的静心符贴在胸前膻中穴(此穴乃气机交汇之所,贴于此效果更佳),再次运转《正阳护体》守护周身,然后,开始了又一次的融煞尝试。
意念引动煞气,流经左臂经脉,驱动纯阳灵力包裹,直刺而出!
“嗤——”
淡灰色剑气再次于指尖凝聚!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当那熟悉的心神消耗与刺痛感袭来时,胸前的静心符立刻散发出一股比他绘制时感受到的更清晰、更持续的清凉气息,这股气息并非强行镇压他的疲惫,而是如同一种润滑剂,抚平了他神识的躁动,增强了其韧性,使得那维系平衡的消耗,明显减轻了!
一息……两息!
剑气依旧稳定!
萧无涯心中狂喜,但他强迫自己冷静,继续维持。
三息!四息!
直到第五息,剑气才开始剧烈波动,最终溃散。
反震之力传来,左臂酸麻,神识亦有消耗,但程度远轻于之前!而且,他感觉自己的恢复速度似乎也快了一些!
“成功了!真的可以!”萧无涯看着胸前灵光略微黯淡的静心符,激动难抑。这证实了他的猜想!外物辅助,确实能极大提升他控煞的续航能力!
他立刻想到,静心符只是最低阶的符箓,若换成其他更高级的宁神、镇魂类符箓或法器,效果是否会更佳?而且,既然符箓可以辅助控煞,那么……是否也可以直接用于攻击?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煞气极具侵蚀性,若能将这种特性与破邪、诛魔等属性的符箓相结合……
一个模糊的“符剑合一”的构想,开始在他脑海中萌芽。未来对敌时,剑招引动煞气主攻,辅以特定符箓压制、削弱甚至直接伤害敌人,二者相辅相成,或许能发挥出远超寻常的威力!尤其是面对那些诡异莫测的魔修,或是如血焰盟那般擅长邪法的敌人时,这种打法或许能起到奇效。
接下来的日子,萧无涯的修炼重心,暂时从一味地延长融煞时间,部分转移到了对符箓的研习与运用上。他不仅继续绘制、使用静心符来辅助修炼,也开始尝试理解其他基础攻击符箓(如最低阶的火球符、金刃符)的符文结构与灵力运转方式,思考着如何将其与自己的煞气剑招结合。
虽然他距离真正的“符剑合一”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这条借助外物、另辟蹊径的道路,无疑为他掌控煞气、提升战力,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而在未来某次与血焰盟哨探的遭遇战中,他仓促间以一道蕴含微弱煞气的剑指引爆怀中数张破邪符,产生的奇异效果,更是让他坚定了走这条路的决心。
静心符的妙用,只是一个开始。符箓的力量,将逐渐成为他独特剑道中,不可或缺的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