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流宗外门,演武广场。
平日空旷广阔的广场,此刻已是人山人海。数千名欲要拜入宗门或晋升外门弟子的修士齐聚于此,修为多在炼气高阶至筑基期,人声鼎沸,灵气混杂而澎湃。
林枫四人到来时,并未引起太多注意。尽管“一剑败赵干”的事迹已传开,但在如此庞大的人潮中,他们依旧显得不起眼。唯有少数消息灵通或心怀各异之人,目光在他们身上多有停留。
广场尽头,并非寻常路径,而是一片氤氲着星辉的光幕。光幕之前,九位身着执事袍服的身影肃然而立,气息渊深,竟都是金丹期修为。为首的一位中年执事,面容冷峻,目光如电扫过全场,喧闹的广场瞬间安静下来。
“外门考核,即刻开始!”中年执事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第一关,登星梯!”
他袖袍一挥,身后那片星辉光幕骤然荡漾起来,光芒流转间,一道宏伟无比的阶梯虚影缓缓凝实。这阶梯仿佛由无尽的星辰碎片铺就,通体闪烁着朦胧而威严的星芒,一级一级,向上延伸,直入云端,看不到尽头。一股浩瀚、苍茫、带着沉重威压的气息,自星梯之上弥漫开来,让广场上绝大多数人都感到呼吸一窒。
“星梯九百九十九级,限时三个时辰。登临五百级者,可入下一关。登临级数,亦会计入最终评价。”中年执事言简意赅,“现在,开始!”
话音落下,早已按捺不住的人群顿时如同开闸的洪水,呼啸着冲向星梯。
“我们也走。”林枫低喝一声,四人随着人流,一同踏入了那星辉光幕。
踏入光幕的瞬间,仿佛穿过了一层水膜,周遭的景象骤然变幻。广场的喧嚣瞬间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寂静与沉重的压力。
嗡——
一股无形的力量骤然降临,压在每个人的肩头、脊背,甚至神魂之上。这不仅仅是重力,更蕴含着星辰的威严,仿佛每一级台阶,都承载着一颗微缩星辰的重量。
“靠,这么沉!”雷涛闷哼一声,身体微微一沉,但随即《金鳞化龙诀》自动运转,淡金光芒在皮肤下一闪而逝,便稳稳站住,眼中反而燃起兴奋的战意。
楚梦瑶和郭浩然也是身形一晃,随即各自运转功法稳住。楚梦瑶身法轻灵,似能化解部分压力;郭浩然则脚下步伐奇异,仿佛在计算着压力的分布点,以最省力的方式前行。
林枫感受着这股压力,眼神平静。这点压力,对他经过混沌之气和星辰之力多次淬炼的肉身而言,尚在承受范围之内。他抬头望向那仿佛没有尽头的星梯,目光坚定,迈步向上。
最初的三百级,对于能来到这里的修士而言,大多不算困难。人群速度很快,你追我赶,甚至有人试图凭借身法飞跃。
然而,当越过第三百级台阶时,异变陡生!
台阶上弥漫的星辉骤然浓郁,压力陡然增加了一倍不止!同时,耳边开始响起各种纷杂的幻音,眼前也开始浮现出扭曲的光影。
“啊!”一名冲得太快的修士猝不及防,被陡然增加的压力直接压趴在地,口鼻溢血,挣扎了几下,竟无法起身,很快被一道星辉包裹,传送了出去,意味着淘汰。
那些试图取巧飞跃的,更是惨淡,空中压力倍增且毫无借力之处,如同下饺子般纷纷坠落。
林枫四人速度也慢了下来。雷涛额头见汗,呼吸粗重了些,但步伐依旧稳健。楚梦瑶光洁的额头上也渗出细密汗珠。郭浩然则开始频繁推演,寻找压力场的薄弱节点。
林枫依旧走在最前,他的步伐不快,却异常稳定,每一步都如同尺子量过,精准地踏在台阶上。周围的星辰威压和幻象袭来,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开,难以撼动他分毫。星瞳微微运转,那些惑人心神的星辰幻象在他眼中如同虚设,直接看穿了本质。
五百级、六百级……
到了这个高度,压力已经如同山岳,每上一级都异常艰难。幻象也变得更加真实,有心魔低语,有财富诱惑,有美人投怀,甚至有地球亲友的呼唤……不断冲击着考核者的道心。
淘汰者越来越多,星梯上的人影变得稀疏起来。
雷涛已经浑身骨骼爆响,皮肤下的金鳞虚影几乎要透体而出,他咬着牙,双目赤红,纯粹靠着顽强的意志力一步步向上攀登。楚梦瑶脸色发白,但眼神清明,她修炼的功法似乎对心魔有特殊抗性。郭浩然则完全放弃了强行抵抗,他的身体以一种奇异的节奏扭动着,仿佛在随着压力场的波动而舞,虽然看似滑稽,却有效地节省着每一分力气。
七百级、八百级……
到了八百级以上,还能坚持的已是凤毛麟角,无一不是外门弟子中的佼佼者,或是如林枫这般身负特殊传承者。就连林枫,也感受到了真正的压力,体内灵力加速运转,《九转混沌诀》与《星辰引》交替循环,化解着那无孔不入的星辰威压。
他回头看了一眼伙伴。雷涛几乎是在匍匐前进,但眼神依旧凶狠不屈。楚梦瑶和郭浩然也落在了后面,每一步都异常艰难,但都没有放弃的迹象。
林枫没有出手相助。这是考核,也是修行。唯有靠自己踏过的阶梯,才能真正夯实道基。
他转过身,目光投向最后那一百多级仿佛通往星空的阶梯,深吸一口气,速度竟然再次提升!
“什么?!那人是谁?到了八百级还能加速?”
“是那个下界客卿林枫!”
“怪物吗?他的肉身和神魂到底有多强?”
下方艰难攀登的众人,看到林枫陡然加速的身影,无不骇然。
九百级!
压力再次暴增!林枫感觉仿佛有无数颗真实的星辰压在身上,要将他碾碎。周围的幻象已经不再是简单的诱惑,而是化作了实质性的攻击,有星光凝聚的箭矢射来,有星辰火焰灼烧神魂……
林枫冷哼一声,星瞳全力运转,看破虚妄。他不再保留,体内那缕古老的星辰道韵微微散发出一丝气息。
刹那间,周围狂暴的星辰之力仿佛遇到了君王,变得温顺了许多,施加在他身上的压力也骤然减轻了一成!虽然只有一成,但在这种极限环境下,已是天壤之别!
他身形如电,脚踏星辉,一步数级,在无数道震惊、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悍然冲过了最后九十九级台阶!
当他双脚踏上第九百九十九级,也就是星梯之巅的平台时,周身压力骤然一空。眼前豁然开朗,仿佛置身于云端,俯瞰下方如同蝼蚁般艰难攀爬的众人,一种“会当凌绝顶”的豪情油然而生。
平台之上,空无一人。他是第一个登顶者。
几乎在他踏足平台的同时,星流宗深处,几道强横的神识再次扫过,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讶与探究。
“九百九十九级,完美通过。此子……果然不凡。”传功长老周明轩的声音在一处洞府中轻轻响起。
而那位于星辰塔附近,面容古拙的老者,嘴角则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青云道韵……看来,星辰塔等待的人,真的来了。”
林枫站在星梯之巅,缓缓平复着翻腾的气血,目光却已投向远方那座巍峨的星辰塔。
第一关,他已独占鳌头。但这,仅仅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