杆子突然亮了,刺眼的光顺着裂痕如火蛇般蹿出,吓得我们齐齐一怔。 杆子亮了,光顺着裂痕爬上来,像电线短路时的火蛇。我刚想伸手,胸口猛地一紧,整个人僵在原地。
不是被冻住,也不是被压住,就是动不了。连眨个眼都得拿命去挤。沈皓在旁边抽了下,手指刚抬到一半就定住,像被钉在水里的标本。张兰芳骂了半句“老娘今天……”声音卡在喉咙里,刀举到肩膀高,再没往下落。
只有狗王还能动。它冲过来,一口咬住我的手腕,牙尖隔着皮肉传来一股温热,像是从土灶里刚掏出来的红薯,烫但舒服。我脑子一清,发现心跳和那杆子的光在对拍子——咚、咚、咚,一下接一下,整齐得跟广场舞踩点似的。
“操……”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这玩意儿在给我装程序?”
狗王松口,冲我甩了两下尾巴,又蹭到周小雅那边。她脸煞白,但眼睛还能转,看见狗王过来,勉强眨了两下。狗王低头,用鼻子顶了顶她手背,她手指颤着,慢慢抬起来,贴上那根发光的杆子。
她额头那点银光突然炸开,像灯泡接触不良闪了几下,整个人抖得跟筛糠一样。我看得清楚,她不是疼,是被人往脑子里硬塞东西,那种感觉我熟——上次扳手自启时,我也差点把脑浆子震出来。
“别硬撑!”我想吼,可嘴张不开。
她没听,手指死死按着杆子,指甲都泛了青。几秒后,她猛地抽手,整个人往后一仰,被张兰芳用刀柄勾住后领才没漂走。
“倒计时……”她喘得像刚跑完三千米,“每跳一次,封印松一圈。七次……就没了。”
我心一沉。七次?刚才已经跳了三次了。再四下,门就开了。
狗王又跑回来,这次叼着我的手腕往杆子方向拖。我懂它的意思——让我碰。
“你疯了吧?”沈皓终于能说话,声音发抖,“那玩意儿刚才差点把小雅脑子烧了!”
“可它让我碰了。”我盯着狗王,“它不傻,真要命的事,它不会推我上。”
张兰芳哼了一声:“狗都比人有眼力见。我那舞伴老李头,跳个探戈非说我该领舞,我说我穿的是广场舞鞋你踩什么劲?结果呢?扭了脚。”
我没理她,伸手握住杆子。
烫。比扳手那次还烫,像是抓住了通电的铁丝网。可就在这时候,我额头上突然一热,像是有人拿烙铁画了个圈。我摸不着,但能感觉到——有东西在皮下面亮起来。
“杨默!”沈皓喊,“你脑门……”
我抬手一摸,指尖沾了点湿,是血。可那血不是红的,是泛着银光的,顺着指缝往下滴,还没落到底就散成雾了。
“别管脑门!”张兰芳突然急了,“你手底下那杆子,节奏变了!”
我低头一看,光跳得乱了。原本是“咚、咚、咚”三拍子,现在变成“咚咚、咚——咚”,跟心律不齐似的。我再一感应,发现不是杆子变了,是我的心跳带偏了它。
“我操……”我咧了下嘴,“它在跟我学?”
狗王冲我叫了一声,尾巴甩得跟电风扇似的。它懂,它一直懂——这玩意儿不是机器,是锁。而我,是钥匙。
守墓人还在那儿坐着,面具没动,可我总觉得它在看我。下一秒,它抬手了,动作慢得像老电视卡顿,一把掐住周小雅的脖子,把她提了起来。
“我操!”我猛挣,可身体还是僵的。
沈皓反应最快,扑上去想掰手,刚碰到守墓人胳膊,对方面具“咔”一声裂开一道缝,射出一道红光,直奔沈皓眼睛。
“卧槽!”他往后一仰,差点呛水,“这玩意儿还是个激光笔?”
张兰芳怒了,赤霄一横,刀身嗡地弹长,轻轻敲在守墓人手腕外侧。不是砍,是“弹”,像敲木鱼。就这么一下,守墓人手松了,周小雅掉下来,被狗王叼住衣领拖开。
“你打哪儿呢?”我喊她。
“老地方!”她啐了一口,“我教舞的时候,谁手僵我就敲他腕子,立马就松。这玩意儿也一样,神经接驳点都在这儿!”
沈皓揉着眼,爬起来就往守墓人脸上凑:“等等,这面具……有接口。”
他从兜里摸出半截数据线,是我之前拆装备剩下的,往面具裂缝里一插,手指在眼前划拉几下,蓝光一闪,他脸就绿了。
“我靠……”他声音都变了,“协议头写着‘Yd-001’,后面是……杨建国·保险程序。”
空气一下子静了。连那杆子的光都像卡了一下。
“我爸?”我嗓子发干。
“不是普通的保险。”沈皓咬牙,“是清除协议。检测到失控风险,执行抹杀。你爸当年……留了后手。”
我盯着守墓人。它坐着,不动,可那面具缝里的红光还在闪,像心跳,也像倒计时。
“所以他把我生成序列0?”我冷笑,“就为了让我哪天不听话,好让这玩意儿掐死我?”
“不一定。”沈皓摇头,“你看这代码结构,加密层底下压着一行小字——‘序列0唯一解锁密钥’。从过往对相关加密协议的研究来看,这种特定的代码结构组合通常就意味着是对应的解锁密钥设定。”
“啥意思?”张兰芳问。
“意思是你爸留的杀阵,只能由你关。”沈皓抬头看我,“他信你,哪怕你反了,他也信你能收场。”
我没吭声。信?他连面都没露过几次,留个面具在这儿等着掐我队友,这就叫信?
可狗王又蹭我了。它不咬,不叫,就拿脑袋顶我手心,一下,一下,像在说:你还有选择。
杆子又跳了。第四下。
光刚落,海底猛地一震,比之前都狠,像是地底有头巨兽翻了个身。守墓人双瞳突然变金,跟王建国被控时一模一样。它抬手,掌心对着我们,掌纹里浮出一串红光,像是在充能。
“它要开大!”沈皓往后缩,“快想办法!”
周小雅爬起来,抹了把脸,又冲上去,一把按住守墓人额头。她手抖得厉害,可没松。
“小雅!”我喊。
她没理我,闭上眼,额头银点猛地亮起来,像是烧到了极限。几秒后,她猛地抽手,整个人往后倒,被狗王接住。
“王建国……还在里面。”她喘着,“但芯片在拉他,他快撑不住了。”
“那就别撑了!”张兰芳抡起赤霄,刀尖点地,“直接劈了这破面具!”
“不行!”沈皓拦她,“那是我爸留的!万一毁了,倒计时直接归零!”
“那你有招没?”她瞪眼。
沈皓没说话。我看了眼杆子,第五次震动刚过,光还没灭。
我拔出扳手,插进杆子侧面一道缝里。
“你干啥?”沈皓惊了。
“拖时间。”我咬牙,“它不是要跳七下吗?我让它跳慢点。”
扳手一碰,光突然乱闪,像是短路。第六下震动卡在半截,嗡嗡响,就是落不下去。我手心全是汗,可不敢松——我知道,只要我一放手,那一下就补上了。
守墓人还在充能,手掌红得发黑。周小雅瘫在地上,狗王守着她。张兰芳刀横在前,沈皓手指在虚空中划,像是在找数据断点。
第六下,迟迟不落。
我盯着守墓人,突然说:“爸,你要真在这儿,现在该出来说话了。”
没人应。
杆子嗡嗡震,扳手烫得我手心起泡。第六下,还在卡着。
海底裂缝突然裂开一道口子,七彩光柱冲天而起,刺得人睁不开眼。光里浮出个影子,白发,白大褂,胸口嵌着个黑疙瘩,正对着我们笑。
“默儿。”那影子开口,声音像从老收音机里放出来的,“你爸没来,我来了。”
我认得他。陈景明。ALphA那个老狐狸。
“倒计时归零了。”他笑,“母体,该醒了。”
光柱冲得更高,守墓人手掌的红光猛地炸开,直奔我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