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王冲着天花板那块铁皮狂吠不止，项圈里的苹果核闪烁得愈发急促，好似警报灯在疯狂警示。 我顺着它脑袋指的方向抬头，铁皮缝里渗出水，一滴一滴砸下来，打在沈皓刚画完的数据流上，滋啦作响。
“漏水？”张兰芳皱眉，“这破地铁站还能淹了？”
话音没落，头顶轰地一声，整块铁皮被顶飞，一股浑浊的海水冲下来，夹着碎玻璃和半截电线，直灌隧道。
“不是漏。”沈皓往后跳，“是倒灌。”
周小雅一把拽住我胳膊：“外面……在涨潮？”
我没吭声，扳手贴地一震，星髓纹路跳了三下——不是水压异常，是能量源突变。这水，带着活劲儿。
狗王突然窜到前面，前爪扒着墙缝，尾巴绷得笔直。它项圈的光束射出去，照进翻涌的浪头，水里浮出个黑影，像根柱子，又像把倒插的剑。
“那是啥？”张兰芳眯眼。
“定海神针。”周小雅声音发紧，“我读过我爸的笔记，传说插在海底镇浪的神器，可它不是在南海吗？”
“现在它在咱们头顶。”沈皓抹了把脸上的水，“而且……它在动。”
浪头猛地炸开，一根银柱破水而出，通体刻着云纹，底部连着粗大铁链，哗啦啦甩着水花直插天际。可那云纹不对劲，边缘泛着金属冷光，像是被人拿电焊重新描过。
“操。”我骂出声，“这纹路……跟天平被改的时候一个德行。”
张兰芳一把抽出赤霄：“那还等啥，砍了它！”
“别！”沈皓拦住她，“神针没攻击，它在……撑着什么。”
话音刚落，浪面突然裂开，一艘破旧渔船从水里浮出来，船头站着个穿蓝裙的年轻女人，怀里抱着把古琴。琴身裂了道缝，正往外渗水。
“苏晴？”周小雅愣住。
女人微微抬头，眼神中透着一丝神秘，手指轻轻一拨琴弦，琴弦嗡鸣。只见浪头迅速翻涌，竟凝成一座水桥，横跨深坑，直通地面。
“走不走？”她抬头，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铁。
“你咋会出现在这儿，还和这神针有关？”我满是疑惑地问道。
苏晴低头轻轻抚了抚琴，缓缓说道：“我爸是王建国，他曾经和我提过这神针有特殊使命。三年前，他带着神针沉入海底，说要去封住某个可怕的东西。没想到现在……它自己出来了。”
狗王冲她低吼两声，尾巴却没夹着，反倒往前蹭了蹭。
“它认得我。”苏晴轻声说，“银苹果认得所有被抛弃的东西。”
张兰芳冷笑：“那你爸可真会挑地方封印，市中心底下封个海，下次是不是得在菜市场挖条河？”
“不是挖的。”沈皓盯着神针底部，“是地壳塌了。这下面本来就是空的，有人故意把城市建在上面。”
他话音刚落，神针突然震了一下，表面云纹彻底裂开，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机械螺纹，跟审判天平被篡改时一模一样。
“又来这套。”我抬手敲地，星髓共鸣震出一圈波纹，“防着点，海水有问题。”
波纹刚散，一股酸液如毒箭般从浪里疯狂喷出，带着刺鼻的气味直扑而来，溅在赤霄刀刃上，瞬间滋啦冒出浓密的青烟。张兰芳眉头一皱，大喝一声，猛地横刀，刀身上的金纹如电流般猛然一震，一道璀璨且炽热的隔离带瞬间从刀身激射而出，像一堵无形的火墙，硬生生将那凶猛的酸液逼退三米。
“老娘的刀可不是给你们当试毒勺的！”她骂道。
酸雾升腾，周小雅突然捂住额头，忆瞳一闪，整个人晃了晃。
“三年前……雨夜。”她喘着，“ALphA的人把神针泡在绿色药水里，屏幕上写着‘第108号改造计划’……目标，测试原生宿主排异反应。”
我心头一紧：“杨建国。”
“不止。”她抬头，“他们想用神器找‘原生宿主’，可神针……它已经有主了。”
苏晴突然抬头：“我爸说，神针认的不是人，是‘心锚’。谁心里真信它能镇海，它就跟谁走。”
“那现在是谁在控制它？”张兰芳问。
“不是控制。”沈皓蹲下，千面化作数据流贴上神针表面，“是‘唤醒’。有人在用某种信号，激活它的底层协议。”
他手指一抖：“代码里写着——‘建议植入宿主：杨默’。”
我差点把扳手扔了：“我？我他妈连游泳都费劲！”
“不是让你下海。”他抬头，“是你的基因。神针在认你手腕上的星髓胎记。”
我低头看疤，那块烫伤从记事起就有，我爸从没提过为啥。
狗王突然冲我叫，项圈光束照进神针中段。那里嵌着块透明晶体，里面浮着画面：杨建国在实验室写数据，陈景明签文件，还有个婴儿，手腕上跟我一样的胎记。
“他们在拿你做对照组。”沈皓声音发沉，“神针不是被改，是在被‘校准’。他们想让它只听一种血统的话。”
张兰芳呸了一声：“合着闹半天，是搞血统纯正那一套？”
“比那更糟。”我盯着晶体，“我爸当年把星髓核心分成两半，一半给我，一半……给了神针。他怕有人滥用，所以设了双锁。”
“那现在锁开了？”周小雅问。
“没。”我摇头，“是有人拿另一把钥匙，硬撬。”
苏晴突然抬手，琴弦崩断三根，海水从裂缝涌出，露出琴身内部一闪而过的ALphA标识码。
“我爸的日志里……从没提过海底基地。”她声音发抖，“可这琴，是我妈留下的。他们连这个都改了？”
狗王猛地咬住她裤脚，往后拖。她踉跄几步，银苹果光波罩住潮汐琴，琴身自燃的火苗瞬间熄灭，半张烧焦的照片从裂缝里掉出来。
照片上，杨建国抱着个婴儿，站在神针前，背景是片荒芜的海岸。婴儿手腕上，胎记清晰可见。
“这……是我。”我嗓子发干。
“不止是你。”沈皓指着雾气深处，“还有它。”
透过蒸腾的水汽，一座建筑轮廓浮现——半截沉在海里，顶部插着神针，周围散落着刻满文字的金属板。
“共生议会第十七条。”我走近一块板，摸着上面新刻的字，“‘禁止原生宿主接触零号遗迹’。”
“零号？”周小雅问。
“就是这儿。”我抬头，“我爸管它叫‘锁链之源’。神针不是镇海，是在封着下面的东西。”
张兰芳啐了口：“封得好好的，谁把它挖出来了？”
“不是挖。”苏晴盯着琴身里的标识，“是有人从内部打开了通路。我爹……可能早就知道。”
她话没说完，海水突然凝聚，几条机械触手破浪而出，直扑防护罩。张兰芳一刀斩出，土刺从地底窜起，赤霄金纹与神针银辉交织成网，硬扛住第一波冲击。
“撑不了多久！”她吼。
我一把将扳手按在神针顶部，星髓能量顺着锚链注入防护罩。表面浮现出一行字，像是刚刻上去的：“不要唤醒零号。”
触手再次扑来，眼看要破防，苏晴突然把裂开的潮汐琴按在胸口。琴身爆发出强光，音乐声炸开，所有触手在音波中碎成泡沫。
她低头看着从琴缝里掉出的ALphA徽章，嘴唇发白。
狗王冲着海面狂吠，银苹果光束照亮雾中遗迹。神针插在顶部凹槽，周围金属板上的警告文字清晰可见：“检测到零号遗迹能量波动，建议立即撤离。”
海浪突然平息。
水面上漂浮的金属碎片映出同一画面：陈景明站在遗迹前，手里拿着注射器，往神针核心注入发光液体。在他身后，本该是海洋的位置，隐约可见被锁链缠绕的巨型黑影，轮廓像某种沉睡的生物。
沈皓盯着画面，突然出声：“那不是噬能体。”
“是啥？”张兰芳问。
“是钥匙。”我盯着黑影手腕上的纹路，跟我的胎记一模一样，“它在等我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