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世界,光怪陆离,无数镜面倒映着两个一模一样、却又气质迥异的夏永安。
曾经的夏永安眼神疯狂而锐利,仇恨与偏执是其核心动力。
现在的夏永安猩红的眼眸中冰冷与平静交织。
他太了解对面的“自己”了!了解他每一个能力的优缺点,了解他八大人格切换的规律与破绽,了解他灵魂最深处的执念与……脆弱!
“死!”
曾经的夏永安率先发动攻击!
他没有丝毫犹豫,空间道瞬间发动,身形如同鬼魅般闪烁,拉出数十道残影。
又有无数触手飞奔而来!
这是他最常用的起手式,虚实结合,防不胜防!
然而——
现在的夏永安甚至在他肩膀微动、灵力将发未发的刹那,就已经预判到了他所有的动作!
“无用!”
现在的夏永安冷笑一声,他脚下步伐一错,并非躲避,而是精准无比地踩在了对方空间道闪烁时的空间薄弱处。
他在几厘米中,进行了千万次瞬移,躲避了这次攻击!
嘭!
曾经的夏永安一个趔趄,空间穿梭被打断,身形狼狈显现,眼中闪过一丝愕然!
对方的动作仿佛完全预知了他的想法!
“你的空间道,破绽百出!”
现在的夏永安欺身而近,并指如刀,其上吞噬之力凝聚,直刺对方因强行中断术法而仙元运转不畅的肋下!
曾经的夏永安大惊,凤凰之火瞬间爆发护体,炽热的火焰带着涅盘之力试图灼烧逼退敌人!
同时梦境编织之力发动,试图将对方拖入幻境!
“凤凰火?初生之火,徒有其表!”
现在的夏永安根本不躲,那蕴含着一丝时间道痕的吞噬之力直接穿透了凤凰火,精准地吸走了其最核心的一缕本源,让火焰瞬间黯淡!
至于梦境编织?
现在的夏永安灵魂经历过宇宙大道洗礼,又深知其梦境结构的所有弱点。
意识如同磐石,微微一震就将那血肉的幻境搅得粉碎!
“怎么可能?!”
曾经的夏永安终于骇然,对方对他能力的了解程度,简直就像……就像他自己一样!
“仙道杀招·万我!”
“班门弄斧!”
现在的夏永安眼中猩红大盛,他甚至不需要用眼睛看,直接感知那时间大道在几个投影上留下的细微痕迹(哪个是刚生成的,哪个存在稍久),瞬间就锁定了真身!
他速度更快,直接撕裂空间,出现在急退的“自己”面前!
“吼!”
曾经的夏永安被逼到绝境,体内邪恶人格与兽欲人格瞬间占据主导,变得狂暴无比,不顾一切地扑上来,试图近身肉搏!
“愚蠢!”
现在的夏永安精准地一指点出,正中对方邪恶意念最盛、也是防御最空虚的眉心祖窍!
一丝时间延缓之力注入,瞬间打乱了对方两个人格的切换节奏,让其意识陷入刹那的混乱!
噗嗤!
现在的夏永安的手掌已然穿透了对方的胸膛,吞噬之力疯狂爆发!
“呃啊……!”
曾经的夏永安发出痛苦的嘶吼,眼神中的疯狂被难以置信和巨大的痛苦取代。
他感觉自己的力量、记忆、甚至人格都在被对方疯狂抽取!
现在的自己知道曾经自己所有的弱点,而对方却对他一无所知!
这根本不是战斗,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屠杀!
“为什么……你到底……是谁……”
曾经的夏永安看着眼前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却冰冷无情的脸,艰难地问道。
现在的夏永安吞噬着对方的力量,感受着那久违的、为了张巽凯而疯狂的执念,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波动,但随即被更深的冰冷覆盖。
“我是谁?”
他凑近对方耳边,如同恶魔低语,说出了最残酷的真相:
“我就是你……” “是抛弃了无用过去、斩断了脆弱羁绊、走向永恒未来的……”
“你啊!”
吞噬之力彻底爆发!
可过去的夏永安,面对着霸道的攻击,笑了。
异变陡生!
嗡——!
镜中世界剧烈震荡!
无数镜面同时映照出一个画面:那些崩碎的光点疯狂汇聚,重新凝聚成那个眼神疯狂、浑身浴血的身影——
过去的夏永安!
他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死死撑着地面,另一只手捂着被洞穿的胸口,那里没有愈合,依旧是一个恐怖的空洞,但却有一种更加极端、更加纯粹的力量从中喷薄而出!
那是……执念!
是不甘!
是即便燃尽一切也绝不能在此倒下的疯狂意志!
“呃……啊……”
他发出如同困兽般的低吼,猛地抬起头!
那双眼中,疯狂的仇恨火焰不仅没有熄灭,反而燃烧得更加炽烈!
那火焰的核心,是一个清晰无比的身影——张巽凯!
“巽凯……还在等我……”
“我……怎能……倒下!!!”
轰——!!!
一股远超之前人圣境界的、不合理的力量从他体内爆发出来!
并非来源于修为,而是来源于那不惜燃烧一切存在、
甚至连“未来”都被排斥出去的极端执念!
唰!
唰!
唰!
唰!
八道模糊却气息各异的身影,如同挣脱枷锁的厉鬼,猛地从他体内分离而出,环绕其周身!
善良的悲悯、邪恶的狰狞、兽欲的狂野、诡异的幽暗、神明的淡漠、妖精的狡黠、风巽的飘逸、赤红的理智!
八大人格,不再是内在的冲突与切换,而是被这股执念强行逼出,化为实体般的投影,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特质,毫无保留地、甚至透支性地加持于中心的“过去夏永安”身上!
这一刻的他,虽然境界依旧被人圣,但其爆发出的危险气息,让“现在的夏永安”都感到一阵心悸!
现在的夏永安瞳孔骤缩,猩红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感受到了!
那股力量,那股疯狂,那股为了一个目标可以压榨出灵魂最后一丝潜能的决绝……
那是他曾经拥有,却在追求力量与永生的道路上,逐渐被磨平、被遗忘、甚至被刻意摒弃的东西!
他变得更强了,更冷静了,更懂得算计和利弊了。
但他也……太平静了!
太惜命了!
失去了那种狭路相逢、敢于燃尽一切的疯狂!
“糟了!”
这个念头刚在现在夏永安脑中闪过——
“杀!!!”
猛烈地,燃烧了全部本源的一拳轰出!
没有技巧!
没有迂回!
只有最纯粹、最极端、最不留后路的——
舍身一击!
现在的夏永安仓促间调动宇宙大道和诡异之力抵挡!
但他慢了一瞬!
他的心思杂了一瞬!
他权衡了利弊,考虑了如何用最小代价接下这一击!
就这一瞬的差距——
轰!!!!!!!!!!!!!!!!
无法形容的巨力狠狠撞在他的防御之上!
那力量中蕴含的极致执念,甚至穿透了他的防御,狠狠冲击着他的道心!
现在的夏永安只觉得一股根本无法抵挡的、蛮横至极的力量碾压而来,他凝聚的力量瞬间溃散!
“噗——!”
他狂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如同被亿万巨锤砸中,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
狠狠撞碎了无数面镜子,最终重重砸在镜世界的边界之上,整个镜世界都为之剧烈摇晃!
他滑落下来,单膝跪地。
又是一口鲜血咳出,气息瞬间萎靡了大半,脸上充满了震惊与一丝……茫然。
他……竟然被“过去”的自己,以这种近乎同归于尽的方式,正面击溃了?!
过去的夏永安一击之后,周身的八大人格投影瞬间黯淡、消散,他自己也踉跄一下,胸口那个空洞不断扩大,身体变得更加虚幻,仿佛随时会彻底消散。
但他依旧顽强地站着,那双燃烧着执念火焰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远处受伤的“现在”,嘶哑地低笑着:
“看到了吗……这就是……”
“这就是你丢掉的东西……”
“惜命的小杂鱼……”
“取悦我吧,杂鱼!”
现在的夏永安捂着胸口,听着这嘲讽,看着那即将消散却依旧挺立的“过去”,猩红的眼眸中,各种情绪疯狂翻涌。
震惊、愤怒、羞耻……以及一丝深藏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
震撼与怀念。
黄粱一梦,照见的不仅是过去,更是现在迷失的本心。
镜魔尊的身影在镜世界深处若隐若现,仿佛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场自己与自己的战争,远未结束。
无数岁月过去了。
镜中世界,一片狼藉。
两个夏永安,一个重伤萎靡,一个濒临消散,却都带着不屈的意志死死盯着对方。
突然,过去的夏永安伸出了手。
现在的夏永安,抬手握上去。
两人,升华了。
“我们都不想做棋子,都想出去,不是么?”
……
过去的夏永安,执念如火,为了张巽凯可焚尽一切,包括自身。
现在的夏永安,欲望如渊,为了永生与逍遥可吞噬万物,亦包括过去。
两者看似极端对立,水火不容。
但就在这极致对立、互相否定、却又同源一体的碰撞与凝视中,某种更深层次的东西,被点燃了,被逼出来了!
无论是为了复仇而疯狂的执念,还是为了永恒而冰冷的欲望——
其最内核,那从未改变、支撑他们走过无数绝境的本质,竟然是相同的——
坚持!
一个坚持要复仇,至死方休!
一个坚持要求道,万劫不灭!
这份贯穿始终、超越善恶、超越时空的坚持,在此刻达到了共鸣的顶点!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玄奥波动,自两个夏永安体内同时迸发!
他们身上那代表不同道路的力量——
过去的繁杂能力与极端情感,现在的诡异宇宙与时间大道——
不再互相排斥,反而如同阴阳鱼般开始疯狂旋转、交融!
那濒临消散的“过去”身影化作一道极致的“念”之流光!
那重伤倒地的“现在”身影化作一道纯粹的“欲”之幽暗!
两者猛地撞击在一起,却没有爆炸,而是开始了一种更深层次的融合!
“呃啊——!!!”
过去的夏永安并未消失,他的意志、他的记忆、他的情感,完美地融入了现在的夏永安之中,成为了他力量与人格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在这一刻,他真正地、完整地接纳了自己的所有过去!
无论是光辉还是污秽,无论是善良还是邪恶,无论是疯狂还是冷静!
我就是我!
一切之我,皆为真我!
轰!!!
仿佛宇宙初开的第一声巨响在他神魂深处炸开!
一道全新的、从未有过的人格,自那融合的旋涡中心,涅盘而生!
它不再是善良,不再是邪恶,不再是任何单一特质。
它包容一切,掌控一切,凌驾一切! 它是所有矛盾的统一,是所有对立的调和,是认知本我、接纳本我、超越本我后的——
第九人格!
真我!
随着“真我人格”的诞生,夏永安体内那原本繁杂的力量体系开始以一种玄奥无比的方式坍缩、凝聚、升华!
那吞噬大道、空间大道、时间大道(宇宙大道)、音道、梦境之道、凤凰火大道,吞噬大道……、
乃至那八大人格所代表的各种细微规则感悟,全部被“真我”统合,去芜存菁,提炼出其中最本质、最核心的一丝规则力量!
一丝丝晶莹剔透、仿佛蕴含着世间所有可能性的全新力量痕迹,开始在他道基深处浮现、凝聚——
真我道痕!
这不是单一大道的道痕,而是统合了自身所有、明悟本心真我后产生的、独一无二的复合型本源道痕!
每个人,从地者开始,就可以有意识的凝结道痕,比如古真人,他就有三千道坚持道痕。
但想突破地师,需要三千六百本源道痕,但复合型本源道痕,只需要一枚。
此刻——
地师之境,突破!!!
同时,镜魔尊那带着一丝讶异和玩味的声音,如同天道纶音,悠然响起,仿佛在为他注解,也像是在向旁观者阐述这个世界的真实:
“有趣,当真有趣!竟能在本座的黄粱一梦中熔铸过去现在,凝聚‘真我道痕’,踏足地师之境。”
“夏永安,你可知这南疆浩瀚,地者十万众,不过初窥门径;地兵三千余,才算登堂入室。”
“然,能如你这般凝聚自身道痕、脱胎换骨者,方为地师!此境者,南疆不过百人!”
“地师之上,需凝聚道痕三十万,演化律令,言出法随,是为地将!此等人物,偌大南疆,也不过寥寥十数人耳。”
“再将律令沉淀,升华至奥义层次,则可称地王!执掌一方天地权柄,几近大道!这等存在,放眼南疆,明面上也仅有六位!”
“至于将奥义融会贯通,成就完全大道……那已是传说之境。”
“从大道碎片,到悟大道,凝神格,聚道痕,演律令,悟奥义……每一步,皆是天堑!”
镜魔尊的声音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慵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然后,黄粱一梦境魔尊跑路了。
地师之中,胜负不好分出。
同为魔道巨孽,黄粱一梦镜魔尊也是惜命得很。
镜中世界,夏永安缓缓站直了身体。
他周身的伤势尽复,气息变得深不可测,既有着诡异的幽深,又有着时间的缥缈,更有着一种洞悉本真后的绝对自信与平静。
那猩红的眼眸中,疯狂与冰冷并存,却又完美融合,化为一种更加恐怖的深邃。
他轻轻握拳,感受着体内那崭新的、蕴含着无限可能的“真我道痕”之力。
地师,成!
现在的他,才真正拥有了在这南疆顶级舞台上角逐的资格!
而他的目光,已经穿透了镜中世界,看向了外界的古真人,看向了更遥远的、那六位地王乃至完全大道的境界……
他的永生与逍遥之路,开启了新的篇章。